江扶月側了側身,好在兩人的談話並沒有持續太久,她再度陷入沉睡中。
醒來的時候,飛機正平穩行駛,她把眼罩和毛毯放到一邊。
恰好空姐推著小車停在過道上,江扶月:“麻煩給我一杯水,謝謝。”
“……您的水,請慢用。”
江扶月伸手去接的時候,目光掠過身旁男人的側臉,下一秒,瞳孔驟縮,手也跟著一抖。
在空姐的驚呼聲下,水無可避免地灑在男人身上,打濕他價值不菲的西裝褲。
樓明深眉頭一緊。
下意識側頭望向罪魁禍首,卻意外捕捉到女孩兒眼中那一抹未及掩藏的冷色與犀利。
他挑眉,這年頭的小孩兒犯了錯都這麼理直氣壯嗎?
江扶月撞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心頭狠狠一跳,咬緊牙關才勉強壓下眼中幾欲翻湧的厲色與冷光。
樓、明、深!
任誰一覺醒來,發現坐在旁邊的人是上輩子害死自己的凶手都無法淡定冷靜。
下一秒,江扶月遽然垂眸,避開男人打量的目光。
這時,空姐終於找到乾淨紙巾,抽了兩張,伸手準備替樓明深擦。
可惜還沒碰到,就被男人出言製止:“不用了。”
“實在抱歉,是我的疏忽……”
“該道歉的不是你。”樓明深打斷她,語調微微泛著涼意。
江扶月勾唇,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諷刺。
如今的樓明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畏手畏腳、孤僻沉默的少年,時光賦予了他成熟的魅力,即便跨越二十年光陰,也不見絲毫老態。
聲音也是中氣十足。
這句話當然不是說給空姐聽的,那就隻有……
江扶月卻狀若未聞,沒有半點道歉的打算。
男人皺眉,索性直接開口:“小姑娘,你手抖,灑了我一身水,不該說句抱歉嗎?”
江扶月沒有看他,仍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哦,抱歉。”
樓明深:“?”
這下道歉是道了,可怎麼感覺比她不道歉還憋屈?
男人眼中掠過冷光,音調也隨之一沉:“你的抱歉聽起來毫無誠意。”
江扶月緩緩抬眼,四目相對的瞬間,樓明深見她嘴角勾起一抹諷笑。
他眉心驟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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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一瞬僵滯。
江扶月僅僅隻是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男人心中疑惑更甚。
恰好這時,飛機穿破雲層,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女孩兒側臉上,高挺的鼻,垂斂的眸,顫動的睫羽,整個人沐浴在金輝中,如玉如瓷,剔透明淨。
樓明深雙眼微眯。
江扶月察覺到身旁投來的目光,心頭厭惡,麵上卻不動聲色。
突然,她起身:“淩軒。”
被點到名的少年怔愣一瞬:“……什麼?”
江扶月:“換個位置。”
淩軒第一時間朝她旁邊的男人望去,目露警惕。
“好。”他起身,從斜後方走上來。
兩人當場換了位置。
樓明深嗤笑,一群小屁孩兒……
華夏時間,第二天上午九點,航班準時降落帝都機場。
江扶月一出關閘,便見陳程、談嘉許、郭子棟幾人像堵牆似的擋在前麵。
“你們乾什麼?”
陳程回頭,咽了咽口水:“月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郭子棟眼神微妙:“hold住。”
江扶月:“?”
幾人讓開,她順勢望去,下一秒——
“月月!是月月!”韓啟山老眼放光,還是那身體麵的燕尾服,白發梳得一絲不苟,發膠定型那叫一個穩。
見到外孫女,他本想立馬上前,可不知想到什麼,腳下一頓,接著轉過身對老大、老二一抬手。
韓慎和韓恪得到指令,刷一聲,拉開橫幅。
上書:【熱烈慶賀我家小公主IMO滿分奪金】
紅底白字,還描金邊,高調得沒朋友。
頓時吸引了來往旅客的注意。
“那裡在做什麼?”
“旅行團接客嗎?還帶拉橫幅的。”
“話說這橫幅也太閃了叭?”
“關鍵拉橫幅那倆大叔還挺帥,有木有?”
“身材也好好。”
“什麼是IMO?”
“你沒看新聞嗎?IMO,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啊,華夏代表隊團體第一,江扶月既是滿分,又是金牌和特彆獎雙獎得主。”
“哦哦哦!我知道!那個天才少女!”
“等等……這上麵說的小公主不會就是我月神吧?!”
“天——那不是我們公司的韓總嗎?他怎麼來機場拉橫幅了?誰這麼大麵子啊?”
“我的媽,真是韓總,完了完了,高冷總裁的人設崩得稀裡嘩啦。”
“要不要通知公關部一聲啊?”
“……”
就在一片議論聲中,老爺子再次抬手,隻見漫天彩帶和亮片從頂上傾撒而下,紛紛揚揚。
“哇——這排場絕了!”
“是哪家土豪在搞浪漫?”
“快看!真是我月神——”
“她值得!”
老爺子接過韓慎遞來的花,抱在懷裡,朝江扶月走去。
“月月,歡迎回國——”
呃!
“謝謝姥爺。”
“乖~”
然後是兩位領隊,李昭和袁本濤。
“我們也有啊?”
韓啟山:“當然!這群孩子多虧你們照顧,辛苦了。”
“應該的。”
接下來輪到其他幾個隊員。
陳程接了花,抱在懷裡,小聲和談嘉許說:“突然覺得出國有人送、回國有人接是件很幸福的事。”
談嘉許輕歎:“月姐,人生贏家。我們也跟著沾光了。”
他包裡還放著出國時老爺子送的頸枕和耳機呢!
時青梔和秦遠琛不過就晚到那麼十來分鐘,卻不料一進來就看見如此土味又驚悚的場景。
老太太震驚了:“他在乾嘛?”
秦遠琛也有些錯愕,這可是韓啟山,帝都“死要麵子第一人”,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乾出這種……事?
“接、月月?”
“這橫幅、彩帶、亮片?”
“咳!青梔,鎮定!”
這時,韓恒從人群擠過來,又是口罩又是帽子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媽,你來啦!”
時青梔差點沒認出小兒子,她咽了咽口水:“這些……你爸搞的?”
“嘿嘿,怎麼樣,還不錯吧?”他滿意地看了眼全場飛舞的亮片。
時青梔:“彆告訴我你也有份。”
“嘿嘿……不僅我,還有老大和老二。”
時青梔:“……”不,我絕不承認,我的兒子是土狗。
韓啟山:“走吧月月,咱們回家。”
江扶月等的就是這句話,頓時健步如飛。
隻要我走得夠快,尷尬就與我無關。
當天中午,#江扶月回國#就上了熱搜,隨之被津津樂道的還有發生在機場裡的“霸總式迎接”。
韓氏集團總裁韓慎和TNW金融國際CEO韓恪親自下場拉橫幅,董事長韓啟山抱花相贈,小的老的,三個霸道總裁齊上陣,這排麵也是沒誰了。
【兩個舅舅好帥啊!一直看著月姐在笑,溫柔得一匹】
【這一家子的基因絕了】
【要是我恒哥也來,那場麵就更勁爆了】
【誰說恒哥沒來?[截圖][截圖]】
【靠!原來藏在人群裡】
【我懷彩帶和亮片就是哥搞的,還記得當年金像獎頒獎典禮上,哥拿了影帝獎杯,記者問他還有什麼遺憾嗎,他說如果能在宣布他獲獎的時候搞點彩帶和亮閃閃就好了】
【真土味愛好者——我恒!】
【所以全家都被他一個人帶偏了?】
【現實版《我有三個大佬舅舅》,月姐這開掛的人生啊,慕了慕了……】
下了飛機,樓明深直接走vip通道。
在過廊橋的時候,碰到江扶月一行,看著女孩兒高挑的背影,腦海中不自覺閃過那雙清泠帶霜的桃花眼。
心頭突然湧上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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