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慎:“你那什麼眼神?有話就說。”
韓恪清了清嗓:“真不是你讓她來的?”
“我又沒瘋。”
韓恒突然插話:“那她為什麼來了?”
是啊,為什麼?
很快,三兄弟就知道了答案。
韓恒把公告內容直接截圖發到群裡。
幾分鐘後——
韓恪輕嘖出聲:“現在的大學生都這麼心狠手辣、泯滅人性嗎?”
韓恒立馬接話:“個例而已,我家月月就不是啊!”
“對。”韓慎點頭,以示讚同。
“所以,外麵那個該怎麼辦?”
韓慎:“不用理會。”
這晚,季欣欣的車在彆墅門口停到淩晨,期間連個傭人都不曾出來招呼她,更遑論彆墅的主人?
她內心僅存的一絲希望也被磨得一乾二淨,最終憤然駛離。
開到某小區外,她停車上樓。
保姆見她這麼晚了還過來,有些驚訝:“季教授?”
“她呢?”
“在看電視,白天睡太多,這會兒正精神。您先進來吧……”
室內。
瘦骨嶙峋的女人坐在輪椅上,背對進門處,正看電視。她後背佝僂彎曲,不複年輕時的窈窕模樣。
季欣欣走過去,喊了聲:“媽。”
女人充耳不聞,兩眼訥訥地盯著電視屏幕。
半年前,季蘭月被診斷出老年癡呆,精神狀況時好時壞。
鬨起來誰都不認識,不鬨的時候就像現在這樣,安靜坐著,不說話,甚至連眼珠也轉得很少。
季欣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算說了,季蘭月也不會回應。
她突然覺得很無力,轉身朝客房走去。
“張媽,我睡會兒,明早再走。”
“好。那我給您換床新被單吧?”
“不用了。”
說完,拖著疲憊的身體往裡走。
突然——
“欣欣啊……”一聲呢喃自女人口中逸出。
季欣欣猛地轉身,走回去:“媽?你認得我了?!”
“作業寫完了嗎?”女人蒼老的手撫上她臉頰,“上次沒有考好,這次一定不可以再鬆懈了,知道嗎?你爸爸他喜歡聰明的小孩,如果考不到第一名,咱們娘倆都會被嫌棄的……”
“媽!你看清楚,我早就畢業了,不需要再寫作業!而且,他不會管我們,甚至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這麼多年,你圖什麼啊?到現在還對他念念不忘,那種人不配!也不值得!”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下。
女人表情猙獰:“你怎麼能這麼說話?他是你爸爸!”
“可他根本不認我!也不認你!倒貼很賤的,你知不知道?!”
女人目光怔忡,眼底一片混濁。
突然,一抹笑意自她嘴角暈開,聲音也變得溫柔:“啟山,你來啦?你終於願意來看我了,我好高興……”
“我知道,是我錯了,我不該騙你喝酒,也不該在你不清醒的時候,裝成時青梔……你討厭我沒關係,但是你看看欣欣啊!她可聰明了,每次都考一百分,跟你一樣優秀……”
這些話,季蘭月每次發病都要說一遍。
以前季欣欣要麼不理,要麼就順著她說,但今天她突然不想了——
“媽,他不是喜歡聰明的小孩,而是喜歡韓韻如的聰明。”
“韓家從來沒有打算接受我們。”
“就算你死了,他也不會主動來看你一眼。”
“如果當初你不當小三,我是不是會出生在一個平凡卻幸福的家庭?健康快樂地長大?”
“你為什麼要招惹韓啟山?為什麼要偷偷生下我?你想麻雀變鳳凰?可人家就算窩空著,也不會讓你住進去!所以你還是隻麻雀。”
“啊——你閉嘴——”女人開始抱頭尖叫。
季欣欣嘴角掛著殘忍的笑,一字一頓讓她聽清:“你、活、該!哈哈哈……”我也活該!
啪!啪!
兩個耳光,女人開始扯她頭發。
“張媽——”季欣欣麵無表情退開,揚聲叫人,臉頰紅腫著,可她卻好像感覺不到,“我走了,你帶她去睡覺。”
“誒!”
離開前,季欣欣深吸口氣,重新打起精神。
當務之急是給丈夫和女兒找一個靠譜的律師。
可惜,不等季欣欣找到,她自己也出事了……
遲舒媛被警方帶走的第二天,又一則公告發出——
《關於我校物理學院教授季欣欣學術不端行為的通報以及相應處罰》:
近日,校方接到舉報,物理學院季欣欣季教授存在論文造假、抄襲、偽造實驗數據等多種惡劣情況。
我校高度重視,立即組織專家成員展開秘密調查,發現季欣欣名下已發表論文中查重率高達百分之二十!
抄襲清單如下……
此行為影響惡劣,損壞Q大形象,敗壞科研風氣,我校決定解聘季欣欣,並且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當天傍晚,警察在Q大門口將她帶走。
“咦?現在學術不端也要進局子嗎?”
“這下季教授算是徹底臭了。”
一個科研人員一旦被打上學術不端的標簽,那就意味著他的職業生涯也就到頭了。
“老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一家三口還真是壞到一窩子去了!”
“當爸的假公濟私,當媽的造假抄襲,女兒惡事做儘,一家三口實力演繹現代版高知家庭‘鐵窗淚’。”
“校方乾得漂亮!隻有清除這些害群之馬,才能真正還學校以安寧。”
“講真,校方這次的反應速度簡直讓人刮目相看。”
“……”
其實,季欣欣被警方帶走並非因為學術不端。
而是——
經過對父女二人的審問及調查,警方發現無論是遲建的假公濟私,還是遲舒媛的心狠手辣,背後竟然都有季欣欣的推波助瀾和默許縱容!
其中涉及兩筆百萬以上的貪汙受賄,還有一樁猥褻案。
那不好意思,隻能請去喝茶!
特彆是收受賄賂,由於金額龐大,一旦坐實由夫妻二人共同收取,量刑至少五年起,甚至更久!
派出所。
遲舒媛:“媽?你怎麼來了?!”眼中分明是驚喜。
“是來陪我和爸爸的嗎?”
季欣欣:“……”如果可以,她才不想來!
……
與此同時,Q大校長辦公室。
“老徐,你現在滿意了吧?”
徐開青冷笑,老眼無波無瀾:“什麼叫我滿意?說得像我撿了多大便宜一樣!”
校長:“……”難道不是?
“老周,你搞清楚,這是在為Q大拔除毒瘤,不是為我。”
“但要求徹查的人是你。”
“所以,你覺得不該查嗎?”
校長一默:“……我沒這麼說。”
徐開青:“還有一件事,明天早上,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裡?”
隻聽徐開青緩緩開口,一字一頓:“我要你親自上門,向江扶月道歉!”
校長瞬間瞪圓了老眼,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我說,讓你親自去給江扶月道歉!然後把她請回來,繼續使用實驗室,聽懂了嗎?要不要再重複一遍?我記得你耳朵也不背啊?”
周校長內心咆哮:這是耳朵的問題嗎?!這是尊嚴和麵子的問題!
他堂堂Q大校長去跟一個小輩賠禮道歉?
“老徐,你真敢想!”
“為什麼不敢想?做錯了事道歉,難道不是一個人最基本的素養?”
校長:“……”不想說話。
“去還是不去,現在就決定!”徐開青瞬間強勢起來。
“……去!”校長咬牙切齒。
有句話他說對了,做錯事的確應該道歉。
隻是對於周校長這個位置的人來說,當仰頭成了習慣,低頭實在艱難。
不過第二天,他還是老老實實跟徐開青一起去了韓家。
對於兩人的到來,韓家三兄弟略覺意外。
但也僅僅隻是意外而已,什麼受寵若驚、手足無措,不存在的。
傭人上了茶,放到兩人麵前。
韓慎:“不好意思,月月出去跑步了,麻煩二位等一下。”
徐開青笑眯眯:“沒關係,沒關係!”
校長一臉鬱悶:“?”敢情老徐隻對他凶?對其他人倒是和藹得很!
韓恪下樓,見客廳多出的兩人,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然後淡定地走進飯廳,吃早餐。
韓恒就更隨意了,一邊打嗬欠,一邊揮揮手:“嗨,您二位可真早。”
三兄弟態度隨意,完全沒有因為兩人的身份而小心翼翼,可能這就是……資本家的底氣?
徐開青倒是無所謂,周校長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之前跟韓慎談捐樓的事時,他對自己說話還客客氣氣的,這會兒卻不鹹不淡。
沒錯,韓慎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