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幾天臉上都是笑嗬嗬的,見她夾槍帶棒,也不生氣——
“我是那種人嗎?再說,我什麼時候不喜歡江達了?還用得著你教?”
時青梔冷笑:“你知道就好!”
說完,哐的一聲,掛斷。
這老頭現在挺會說話、肯講道理、也不亂發脾氣,可為什麼比以前更氣人了?
臨淮那邊,江達和韓韻如做了決定便開始安排店裡的事,然後收拾東西,訂好機票。
趕在除夕前兩天抵達京城。
韓家全員出動,老爺子、三兄弟外加韓廷都去接機了。
夫妻倆原本以為這樣就能跟女兒一起過年,但這個除夕注定無法一家團聚。
因為——
江扶月“帶隊援助f洲”的申請下來了,明天就要出發!
劃重點:不是“隨行”,而是“帶隊”!
繼謝定淵帶領研究團隊前往f洲進行援助之後,華夏這邊還在繼續物色優秀的生物專家,組織團隊進行增援。
畢竟,一個團體的力量終究有限,多幾個好歹能搭把手。
隻可惜國內生物安全領域,能與謝定淵並駕齊驅的人幾乎沒有。
珠玉在前,選來選去也沒看上。
事情就拖到現在。
好不容易組織起兩個研究團隊,一個以國內生物專家、學界泰鬥單平華為首,另一個則是由華夏生命科學獎最年輕的獲得者白傳浩帶隊。
“單隊”成員平均年齡50+,在研究風格上更偏傳統和保守。
而“白隊”成員大部分都是“行業後浪”,年齡最大的也才42歲。
年輕就意味著敢闖敢拚,所以研究風格相對靈活激進。
白傳浩本人更是生物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不過27歲就已經手握多篇s,sci外網引用次數更是遙遙領先“單隊”各成員,甚至還有人稱他為“小謝定淵”,未來不可限量。
兩隊既已成型,按計劃就該出發前往f洲。
可就在這時,上麵收到了江扶月的申請書……
與申請書附帶一起呈遞上來的是她關於申克沃病毒的最新研究。
由沈文釗簽字背書,上頭想忽視都不能夠!
更何況江扶月那份研究報告數據充分、邏輯清晰,其中關於提高重組疫苗防禦能力的辦法正是目前駐非團隊麵臨的最大難題,上麵又怎麼可能視而不見?
衛生部門當即派人叫來江扶月。
幾位專家當場對這份研究報告進行了激烈的討論,她自己也加入其中。
最後竟不知不覺掌控了主導權,等專家們反應過來,早就被江扶月牽著鼻子走出老遠,回不了頭了。
眾領導:“……”該說老專家們太單純,還是這孩子太厲害?
總之,江扶月去f洲的事在這場“召見”之後,就板上釘釘了。
但以什麼身份去,又是個問題。
最簡單的就是並入“單隊”或“白隊”,以團隊成員的身份隨行。
可單平華那邊一得到消息,就立馬否了——
“人數和崗位,以及每個崗位應該負責的部分是早就定下來的,現在隨隨便便弄一個人進來,既不熟悉團隊工作模式,也沒有與其他成員進行過磨合。眼看馬上就要動身去f洲了,總不能為了她一個人,把前麵所有安排都打亂吧?”
領導沉默一下,單平華雖有推脫的嫌疑,可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另一邊,白傳浩的態度要稍微溫和那麼一點,主要是看在江扶月年紀小,學術水平還不錯的份上。
前段時間轟動全網的“天才少女連發三篇s”的報道,他也略有耳聞。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接納江扶月,而是用相對含蓄的措辭表達了跟單平華同樣的意思——
“團隊已經成型,不便再做調整。如果上頭執意要安排她進來,我也隻能接受。但事先申明,她隻能做邊角工作,接觸不到核心部分,更不可能主導團隊。”
白傳浩覺得,那個女孩兒多半不會接受。
因為,她眼裡的高傲不允許!
當慣了頭狼,又怎麼可能甘願湮沒於狼群之中,泯然眾人?
果然——
江扶月:“我不同意。如果是隨行,那我就不去了。”
說完,準備動手拿回資料,大有“一言不合就走人”、“我管你哪根蔥”的架勢。
專家們直呼,惹不起,惹不起……
鑒於三方態度都很強硬,尤其江扶月還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領導們那叫一個為難。
頭發都快愁白了。
最後商議決定——
讓江扶月以“帶隊援助”的名義前往f洲。
如此一來,除早已定下的“單隊”和“白隊”之外,又多了一個“江隊”。
隻是這個團隊很特殊,目前隻有江扶月一人!
既當將軍,又當士兵。
“也行。”她聽完之後,點了點頭。
還挺勉強。
領導:“……”
消息傳到另外兩隊耳朵裡——
單平華眉心驟擰:“搞什麼鬼?一個黃毛丫頭算一個團隊?”
潛台詞:她憑什麼?
白傳浩就平靜得多,但還是不免有些驚訝:“竟然是這麼處理的……”
他當然知道單平華那邊也不肯接受江扶月,還想著最後實在不行,自己就鬆口答應下來,卻不料上麵竟做出讓她單獨成隊的決定。
“看來確實有兩把刷子……”
……
江扶月被領導叫去那天,正好是江達和韓韻如來帝都的日子。
所以,沒趕上接機。
等她搞定那群專家,離開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
驅車到韓家,夜色漫漫無邊,月光灑向大地。
屋內——
“姐姐回來了!”江小弟最先發覺,噌一下站起來。
眾人目露茫然、將信將疑之際,他已飛奔至玄關。
門從裡麵拉開的瞬間,江扶月正準備按下門鈴,手還舉著。
姐弟倆措不及防來了個麵對麵。
此情此景與記憶中的場景奇妙重合。
曾經,江扶月拿著鑰匙準備插進鎖孔,江小弟係著圍裙噠噠噠跑來開門。
隻是如今的江沉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可憐兮兮、說話都不敢大點聲的小豆丁了。
半年沒見,他竄高了一大截,隻比江扶月矮半個頭。
都說小時候漂亮的男孩子會越長越殘。
但江沉星仍舊唇紅齒白,臉上找不到一顆青春痘,漆黑的雙眸乾淨澄澈、熠熠生輝,怎麼看都是妥妥的美少年。
“姐,我好想你呀……”
稱呼從“姐姐”換成了“姐”,小少年長大了,可後麵那句依然能聽出撒嬌的意味。
尤其那聲拉長的“呀”,又輕又軟,還帶點嗲。
隻不過少年正處於變聲期,嗓子低低沉沉,難免透出幾分粗嘎。
但仍舊好聽——
能叫人把心軟成那種。
江扶月摸摸他頭發,冰冰涼涼,又順又滑,“什麼時候到的?”
“下午兩點。”美少年耳根泛起害羞的薄紅,燈光沒有太亮,因此看得不太明顯。
江扶月低頭換鞋,不待彎腰,江沉星已經取出拖鞋,放到她腳邊。
江扶月順勢趿上,抬起頭問:“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有,等你一起。”說著,把江扶月換下的鞋子擺好放到一邊。
姐弟倆動作自然,江扶月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江沉星也習以為常。
不遠處的韓廷默默看著,從一開始難掩驚詫,到後來逐漸流露出反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