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桃渾然不知危險已經接近了自己。
楚瑜找來的那些姑娘不再可勁兒的往彆人身上撲之後, 鬱桃才總算是能正眼瞧她們了。
這些姑娘們臉上施了脂粉, 可也是遮不住的好看, 若是沒有一點姿色, 也不會進到青樓裡來。她身旁的胭脂姑娘溫柔體貼, 若不是地方待得不對,鬱桃也隻會以為她是哪家賢良淑德的夫人。
楚瑜與那些姑娘小聲說著話,鬱桃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她終於忍不住, 問道:“為什麼你會在這兒呢?”
胭脂姑娘愣了一下, 莞爾道:“陶公子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隻是……”鬱桃撓了撓頭:“你要是不待在這兒, 還能嫁個好人家呢。”
胭脂姑娘垂下眼眸:“公子說笑了。”
鬱桃也知道自己一時說錯了話, 連忙給她道歉:“是我說錯了,對不起。”
“……”胭脂姑娘忽然笑了笑:“公子倒是頭一個向我道歉的人。”
“……啊?”
胭脂姑娘輕聲說:“我家中發了大水, 日子過不下去,媽媽把我買了回來, 給我吃穿,要是不在這兒,我也不知道我會在哪兒。”
鬱桃張了張口, 乾巴巴地應了一聲。
然後她又道:“對不起。”
“這不是公子的錯。”胭脂姑娘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因著鬱桃不喝酒, 這是方才特地拿來的,他們青樓準備的一向周到:“那公子呢,是進京趕考嗎?”
鬱桃愣了愣, 連忙搖頭, 又問:“你為什麼會以為我是進京趕考的人?”
“聽公子的口音, 不像是京城人,像是南方的。”胭脂姑娘說:“今年秋闈,京城裡的讀書人也變得多了起來,平日裡來我們這兒的,也有不少上京趕考的書生,我便以為公子也是。”
鬱桃搖頭:“我不是個書生,我……我是跟著家人,到京城裡做生意的。”
“那公子定也十分厲害。”
鬱桃摸了摸鼻子:“我不厲害,我夫……我哥哥才厲害,我們家的生意,可全都是他在處理,他是我見過,天底下最厲害的人啦!”說起沈度,鬱桃的眼睛一下子亮晶晶起來:“他不但做生意厲害,讀書也厲害,要是他去考功名,肯定也能一舉考中狀元!連我爹都說可惜。”
胭脂姑娘認真地聽著她說。
鬱桃頓了頓,又補充道:“是我們的爹。”
胭脂姑娘笑。
說起沈度來,鬱桃可就有說不完的話,她一找著機會,就會可勁兒的誇沈度,連沈夫人都看不過去,可鬱桃誇得高興,話頭一起來,就停不下來了。
好在胭脂姑娘溫柔體貼,性子又好,鬱桃說著,她便認真地凝神去聽,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鬱桃說到高興處的時候,她也會配合的應和兩句,十分捧場。
可讓鬱桃一口氣說了個爽。
等她說的口乾舌燥,將沈度身上的優點數完了一半,喝口茶緩一緩的時候,心中也不禁點頭讚同了幾分楚瑜的想法。不說彆的,青樓裡的姑娘們可太能做聽眾了,往常她對彆人說起度哥哥時,那些人可沒胭脂姑娘的耐心,說到中間就要不耐煩。
胭脂姑娘適時為她添上茶水,也道:“聽公子的話,一定是很喜歡兄長了。”
“那是自然。”鬱桃昂起下巴:“我最喜歡我……我兄長了。”
鬱桃又道:“不說我了,你再和我說說你吧。”
“那公子想要聽些什麼?”
“嗯……”鬱桃沉思片刻,問:“你今年多大了?”
“……”
胭脂姑娘在青樓裡待了那麼久,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冒昧的問題。
不過她也如實說了自己的年紀。
鬱桃眼睛一亮:“那你比我還小一歲呢!”
旁人十五定親,十六出嫁,鬱桃出嫁的晚,如今看誰都是妹妹,也就隻有楚瑜比她大。
一個比自己小的姑娘,身世卻這麼坎坷,還不得不淪落到這種地方,鬱桃看她一下子充滿了憐惜。
她抓著胭脂姑娘的手,語重心長地囑咐道:“你一定要好好攢錢,早些把自己贖身出去,多攢些銀子在手中,一個人過或許不安全,但肯定會有真心喜歡你的人,再不然,找其他人搭夥過日子也好,一定要早些時候出去,你還年紀小,以後多的是能見識的地方呢。”
胭脂姑娘:“……”
楚瑜聽了一耳朵,險些笑出聲來。
“你這話的,不如直接掏銀子將她贖走算了。”
鬱桃還當真摸起了口袋。
隻是不巧,她雖然揣了沈度的錢袋出來,可今天買了不少東西,全都讓雀兒抱走了,因此鬱桃將錢袋反過來倒了倒,隻倒出來幾顆碎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