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身子又重重顫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後道:“今日便不教你那些,隻教你研習琴譜,如何?”--
顧之澄怔了怔,笑意還未散去。
她發現,母後現在的表情,還上一世教她六樂的老師看著她的眼神,簡直一模一樣。
太後心虛地垂下視線,絞著帕子,告訴自個兒。
顧之澄是她親生的,隻是繼承了她父皇的樂曲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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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罷了罷了,還是放她一條生路,也放皇宮上下一條生路吧。
......--
不用彈琴,隻用研習些上一世早已滾瓜爛熟的琴譜,顧之澄便輕鬆了許多。
這一輕鬆,便忍不住在太後麵前撒起嬌來。
想來除夕的時候,陸寒答應了帶她上元節的時候去宮外看花燈熱鬨,可她還未得了太後的應允。
想了想,顧之澄忍不住勾了勾太後的小指,細聲試探道:“母後,年年上元節宮外都是熱鬨非凡,不知今年如何?”
太後眼皮也未抬,纖纖玉手拿著卷琴譜,漫不經心道:“這些與你又有何乾係?你來仔細瞧瞧,琴譜這處的這個音可有何不對?”
顧之澄咬了咬唇,沒有將小腦袋湊過去,反而是鼓起勇氣說道:“母後......今年上元節,兒臣想......想出宮去看看花燈。”
太後眸色一沉,將手中的琴譜放下,望進顧之澄一雙怯怯又期待的眼睛裡。
“宮中亦有許多宮燈,哀家記得你每年上元節在宮中賞燈,亦十分歡喜,為何今年突然想出宮賞花燈?”太後秀眉輕輕蹙起,端倪著顧之澄眸中的神色。
雖宮裡的宮燈亦有許多式樣,可她上一世已經看了二十年,自然早已膩了,但這是不能同太後說出口的......
顧之澄垂下眼簾,撫著袖口的龍紋,細聲道:“朕......朕隻是想出宮看看宮外的花燈是何樣式的。”
“這倒容易。”太後細細瞥了顧之澄一眼,道:“哀家遣人去宮外買些回來,掛在你這清心殿四處便是了。”
“......澄兒喜歡什麼樣式的?”太後見顧之澄不接話,又繼續問道。
顧之澄苦著一張小臉,嘟起小嘴道:“可是母後,兒臣就是想出宮散散心,也好了解一番宮外的百姓生活如何?”
“你要了解這些作甚?”太後蹙著眉,“倒不如多讀幾本書。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你在書中,自是也能讀到這些的。”
顧之澄伸出小手,挽住太後的胳膊,小聲央求著,“母後......書上所讀哪裡比得了親眼所見。顧朝許多皇帝都曾微服私訪,為何朕又不可?”
“人家江山坐得穩穩的。你呢?”太後戳了戳顧之澄的小腦袋瓜,“你也不想想,你這小腦袋都還命懸一線,竟還有閒情逸致去外頭看花燈?”
顧之澄抿緊唇,晶亮的眸子沁出點點光,“母後,這回兒臣去宮外看花燈,便是攝政王答應了帶兒臣去的。兒臣想著,多些與攝政王接觸的機會,也會掌握他的弱點與把柄。”
太後臉色立刻變了,美眸中泛出一抹悸色,“與攝政王一道去?澄兒,你是不是對自個兒太過自信了?攝政王是何等人物,哪能讓你這樣輕易抓到把柄?”
“......”顧之澄雖也知道太後說的是實話,但還是倔強地垂眸道,“母後,事在人為。”
“哀家一萬個不同意。”太後的語氣重了些,厲色看著顧之澄,“澄兒,哀家同意讓你向陸寒學習六藝,已是格外開恩,可每回待在宮裡想著你同陸寒禦書房不知做些什麼,又覺提心吊膽,每日都是數著時辰過來的,生怕陸寒加害於你。”
“......皇宮之中尚且讓哀家如此揪心,遑論宮外。”太後一臉沒得商量的表情,轉過頭說道,“總之,與陸寒一塊學習倒是可以,但與陸寒一塊去看花燈,絕對不行!”
“母後......”顧之澄軟著聲音,仰著小臉巴巴地看著太後,還盼望著她能回心轉意。
可太後卻不再看她,氣衝衝拂袖而去。
......
顧之澄一人可憐巴巴坐在廊下,望著太後的背影,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說她是皇帝,進出宮的自由權由她自個兒說了算。
可她也不想令太後生氣,又讓她們母女倆產生了嫌隙。
顧之澄歎了口氣,抬眸幽幽望向藍澄澄的天色。
翡翠也歎了口氣,在顧之澄身旁立定,勸道:“陛下也莫要傷心了,太後娘娘畢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攝政王豺狼之心,一直蠢蠢欲動在尋著時機,隻欲將陛下除之而後快,所以離他遠些,也是好的。”
翡翠其實也為顧之澄擔心。顧之澄這些日子跟著陸寒學習,兩人在禦書房中一關就是一整天,又都不是喜歡人站在旁邊伺候的性子,所以根本無人知道他們在裡頭做什麼。
翡翠再將攝政王想得壞一點,就是陸寒將顧之澄的嘴巴捂住掐死了,外頭也無人知曉。
在宮中尚且如此危險,去了宮外,完全成了攝政王的地盤,那還了得?
顧之澄深深望了翡翠一眼,又歎了一口長長的氣,“翡翠姑姑,你不懂......”,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