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0日
當你站在街區的中心, 所有的人齊刷刷看向你的那一刻,你就是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異類。
是我缺少了點什麼嗎?還是說因為我的身邊沒有那個少年?
毫無疑問, 那張臉……是川上富江。
為此,我打算去學校看一看。
―
臉上帶著般若鬼麵的少年,是個奇怪的人。
雖然這麼說,但是與這個世界比起來, 他仍然是‘正常’的。
那天晚上, 麵具下傳來出近乎快意的笑聲,少年騎著機車,載著立夏在街市上橫行狂飆,飛馳離去。
回頭後,立夏能看到霓虹閃爍的光下,那些樣貌一模一樣的人一齊抬頭向他看來。
以幾欲噬人的目光,追逐著他的離去。
“……你沒有覺得哪裡比較特彆或者不舒服嗎?”到了遠離市區的近郊後, 太宰的聲音重新以靈子投影的方式投放。
毫無疑問, 當那些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的人們抬眸的那一刹,‘人間失格’便被觸動了。
何等可怕。
從周圍人近乎癲狂的癡迷就可以分析出這些‘量產人’的能力。
每一個抬眸都是難尋的魅力與風情。
少年應該是由什麼構成的呢?
方興未艾的理想主義?永不言敗的倔強?還是遠目風發的意氣?
無論是哪一種,用豔麗去形容一個少年總歸是件很奇怪的事。
雖然是同一張臉, 但是那些人麵目清秀好看。不管怎麼說, 距離美豔都要差了些東西。
但是,除卻‘豔麗’外好像又並沒有更好的詞彙了。
尤其是當他們一齊笑起來的那一刹,明知詭異,卻仍舊忍不住為了他們目眩神迷。
理應以殺意一般的愛、寶物、奢靡、黃金之籠侍養起來的少年,露出目空一切的傲慢笑容。
‘永遠被愛著。’
富江, 你永遠被愛。
這是立夏曾聽到過的一句話。
夜幕下,少年聽著樹影婆娑晃動時發出的窸窣聲,眸光微斂。
事已至此,他也無法裝作看不見一樣說‘我不認得那張臉’。
是的。
那個……不,是那些。
那些少年的名字,是川上富江。
隔壁學校的,被分/屍的那個少年。
“川上……富江。”立夏坐在窗邊,看向外麵沉冗的日光。
“――吃飯啦。”與他臉上帶著的般若鬼麵相反,那聲音倒是可以讓人誇讚一句清爽可愛。
像涼過夏日的清風,悄然落入少年的耳邊。
立夏神色恍惚了一瞬,他覺得,這個聲音似乎似曾相識。
“不要管什麼富江了。”那個帶著鬼麵的少年挽上了立夏的胳膊,“來一起吃飯吧?”
“可是……”立夏順著對方的力度,向彆墅的二樓走去。
在猶豫幾番後,他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你,以及你們,真的不覺得那麼多人有著同樣的臉是件不正常的事情嗎?”
“?”對方歪了歪頭,表示自己的疑惑,他的語氣是非常順暢的自然,“哪裡不正常了?”
“哪裡正常了?”立夏的目光裡閃過一絲無語。
任誰來看,也做不到說出‘全世界一半的人長成一個亞子才是正常噠’這種話來吧?
“什麼是不正常?不正常的人看正常的人,那不也就是不正常。”伴隨著一聲嗤笑,帶著鬼麵的少年語氣譏諷。
“……嗯。”迎著挑釁,立夏神色從容,“你說得對。”
隻因為一句近乎嘲諷的話,立夏便輕易接受了‘這個世界’的真實。
但是,接受不代表認可。
該修正的,仍然要去修正。
於是,立夏就著果醬吃了片吐司後向對坐的人問道:“你知不知道從這裡前往‘舜玉高中’的路線?”
眼前這位帶著鬼麵的神秘少年以‘T’作為自稱,向來自迦勒底的藤丸立夏進行了自我介紹。
一看就是個假到不能再假的名字,立夏對此卻沒有絲毫好奇心,隻是順著對方的意思十分自然的將他稱呼為了――
“T君。”
“嗯?”因為正在吃飯的緣故,對坐正在低頭吃飯的少年微微抬起了臉上的麵具,露出光潔的下巴。
蒼白的肌膚與赤色的鬼麵形成極鮮明的對比。與麵具的可怖完全不同,少年露出的肌膚白到有種病態的美感。
以這個角度看來,會令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如果……能用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像賞玩茶盞一般摩挲,這又會是何種感受?
而微微將目光從下巴上移,就能看到麵具的邊沿。
隻是……那究竟是赤色鬼麵的邊沿?還是少年將露未露的唇?
“神奈川的舜玉?”又因為咽下口中食物,與立夏開始搭話的原因,他麵部肌膚再次全部被麵具所掩蓋。
他這麼問的同時,一並觀察著立夏的情緒。
感到短暫嗎?對我產生好奇了嗎?
你一定,想要看到……更多吧。
麵具下的少年唇角高揚到近乎扭曲,充斥著關於勢在必得的自傲。
而他的聲音卻與麵具下的表情相反,清爽又自然。
然而――
“是的。”立夏那色調清澄如天上藍的眼眸,澄明通透,似乎能輕易折射出人心駁雜。
是很好看的眼睛,隻不過,那裡麵卻沒有他。
果然,隻有立夏君是不同的。
麵具下,少年加深了笑容。
“由於近郊加上這些年人口老齡化的日益嚴重的緣故,最後一趟公車停運在了兩年前。”他笑著將鵝肝和魚子醬推到立夏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