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靠牆壁的人大氣也不敢出,哪怕有隱身衣在,也禁不住那道目光的打量。
他的眼神太鋒利了,像鷹,讓人深感無處遁形。
明明他在明,她在暗,就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也不用擔心被發現。可趙又錦的目光隻和他接觸了一刹那,就迅速收了回來。
有的人氣場太強大,無聲無息站在那裡,也像深海,擁有令人心悸的力量。
好在他沒發現什麼,最後收回目光,開門回家。
趙又錦終於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一身冷汗。
到底蹲點也沒能蹲出個什麼來。
她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才悄悄開門回家。
好奇。
抓耳撓腮的好奇。
換回家居服,趙又錦依然坐立不安,推門去陽台吹吹風,想冷靜下來。
公寓配有露天陽台,推開玻璃門,趴在欄杆上就能俯瞰夜景。
然而家居服沒有隱身衣的防寒效果,隻站了一會兒,她就受不了了,正準備推門回屋時,突然聽見了一點動靜。
腳下一頓,趙又錦豎起了小耳朵。
隔壁的玻璃門似乎沒關嚴,她站在自己的陽台上,也能聽見隔壁的手機鈴聲。
接下來是男人的聲音:“喂。”
趙又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叫什麼?
隔牆真的有耳!
抓耳撓腮想知道隔壁的進展,機會這就送上門了。
她迅速挪到陽台邊緣,最靠近隔壁陽台的地方,探出身子偷聽。
“……商場的……有人刪了……查過記錄……”
如果那扇玻璃門能多開一點就好了,至少能聽得更清楚,不像這樣斷斷續續,聽了和沒聽沒什麼兩樣。
準確說來,聽到隻言片語反倒叫人更緊張了。
諸多揣測,無處求證。
如果能湊近一點。
再近一點就好了。
趙又錦不死心,看了眼兩個陽台之間的平台,那裡掛著隔壁的空調外機……
低頭看了看十二樓的高度,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那麼問題來了,是要命,還是不要命?
關鍵時候,心底發出一道詰問:趙又錦,作為一名新聞工作者,你的畢生追求是什麼?
求真!
——大腦中,一個小人握緊雙拳呐喊道。
最終,衝動戰勝了理智,趙又錦咬咬牙,小心翼翼攀住欄杆,踏上了平台。
平台四四四方方,小到隻能容納一方外機。
趙又錦不敢往下看,一看就一陣眩暈。
她扒著機器,像隻螃蟹一樣蹲在上麵。距離隔壁陽台隻有一步之遙,但到底不敢直接跳上去。萬一被鄰居發現,她就真成入室搶劫的小賊了。
小耳朵豎得更高了。
這一次,她終於聽見了更清晰的聲音。
“我不知道商場的隱情,但監控視頻的確被人刪掉了,這和行風無關。”
“你可以說我自負,但事到如今,我依然相信我的係統沒有問題。”
“除了IFS,還有幾個地方的監控也拍到神秘背影,一條路不通,還有下一條,我會繼續跟進。”
趙又錦心裡咯噔一下,等等,所以沒完沒了了嗎?
好不容易才刪掉的監控,原來隻是個開始?
她欲哭無淚趴在外機上,一邊感受十二樓呼呼直吹的北風,一邊被人生一道接一道的巨浪襲擊。
突然,身下的機器傳來一聲奇異的響動,嚇得她魂飛魄散。
趙又錦下意識以為是她太重,平台承受不住她的重量。
“啊——”一聲尖叫劃破十二樓的夜空。
然而平台並沒有鬆動,機器隻是突然開始運轉,稍微冷靜下來就能明白,不過是隔壁鄰居打開了空調……
尖叫聲立馬就微弱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有人一把推開陽台的門。
她驚魂未定地抬起頭來,正對上那雙鋒利的眼。
陳亦行沒架眼鏡。
少了一層鏡片阻隔,他的目光更令人難以招架,像秋水洗過的刀。
兩人一個閒庭信步般立在陽台,一個如螃蟹深蹲趴在外機上,四目相對時,有一陣短促的沉默。
陳亦行:“你在乾什麼?”
北風那個吹。
趙又錦幾乎聽到天上傳來烏鴉的叫聲。
“那個——”她艱難地開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陳亦行就這麼看著她,靜候下文。
“就,今天晚上,月色如水,我看天氣不錯,正,正好適合擦擦空調外機……”趙又錦靈機一動,胡言亂語的同時,還不忘伸手用衣袖在外機上一頓擦。
雖然這個借口有點離譜,但也不是完全解釋不通。
愛乾淨的人擦擦空調外機怎麼了?
她努力安撫自己,強裝鎮定,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這裡是十二樓。”陳亦行掃了眼欄杆外。
“……是嗎。你不說我都忘了呢,可能是我不怕高吧,哈哈。”
……
她到底在說什麼。
還哈哈。
空氣裡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尷尬,偏偏陽台上的男人還不急著說話。
她很容易從男人眼裡讀出:這得有多大的病,才能在十二樓徒手攀岩。
趙又錦:……
好想死啊。
乾脆鬆手跳下去吧。
為求解脫,她不得已先開口:“那個,我看外麵挺冷的,要不我擦我的,你先進屋暖和?”
男人不置可否,重新拉開身後的玻璃門,隻在進屋前略微駐足:“注意安全。”
嗯?
冷漠男也有冰山消融,關心他人的一天?
趙又錦受寵若驚,點頭說好,一定一定。
然後就聽見他消失前留下的最後一句:
“畢竟你擦的,是我的空調外機。”
是我的。
空調外機。
作者有話要說:·
趙又錦:彆人家的女主都活的風生水起,為什麼就我明明有隱身衣還這麼慘?
容光:做人不要太攀比。
今天也全部發紅包,請問容光小朋友能繼續擁有很多很多的愛嗎?如果沒有,很多很多的留言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