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2 / 2)

我有一條仙女裙 容光 12656 字 10個月前

連台上的嘉賓們呼吸都放緩了。

肉眼可見,坐在她旁邊的記者大哥挪了挪屁股,朝離她較遠的方向不著痕跡地移動著,臉上寫著五個大字:我不認識她。

像是有人按下了拍照按鈕,現場突然靜止,本次大會的高光時刻就此定格。

——

園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園園:等等我,我笑岔氣了,肚子好痛!

有的人滿腹悲傷無處抒發,有的人卻在捧腹大笑。

這一刻,趙又錦忽然有所感悟,魯迅先生誠不我欺: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大會已經正式結束,趙又錦衝在所有人前麵,抱著文件夾遮住臉,第一時間溜進了洗手間,欲哭無淚坐在馬桶上。

這時候也顧不上洗手間並不是個多麼舒適的地方,她隻想藏起來。

如果可以用馬桶把自己衝走的話,那再好不過。

和馮園園聊天是想從她那裡得到一點安慰,沒想到隻是為塑料姐妹提供了一點飯後娛樂。

再回想到剛才那一幕,她慢慢捂住了臉。

在那萬籟俱寂的一刻,台上的人是怎麼回答的呢。

陳亦行靜靜地坐在那,和她進行了長達十秒鐘的眼神交流。

雖然她好像一點也沒看懂他表達了什麼,但大概能猜出他的內心約有一萬個省略號。

漫長的一刻終將過去,他淡淡開口,微微一笑,隻說了兩個字。

“你猜?”

趙又錦:“……”

如果不是時間有限,她甚至很想和他玩個“你猜我猜你猜不猜”的遊戲。

後來提問環節就結束了。

趙又錦懷疑其實本來還能繼續下去的,但因為她這一出,在場人都被震懾了,包括她自己。

如果說今天這血淋淋的例子教會了她什麼,那隻能是沉默是金。

外麵的聲音都消失了,大概人也陸陸續續走完了。

也不能在馬桶上反省一輩子吧?

趙又錦打開洗手間的門,沒精打采走出會場。今天她忘了叫專車,打車軟件上顯示她當前排在第六十四位。

心如死灰,甚至無法直立行走。

她坐在側門旁邊的台階上,悲哀地看著排隊順序一點一點變化。

大概是不岔氣了,馮園園終於良心發現,發來新的微信: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小趙今天也很努力:好消息。

急需一點振奮人心的消息來恢複已碎成渣的自尊心。

園園:好消息是,經此一役,你打響了《新聞周刊》的招牌。今天會場內的新聞媒體同行,不管是比咱們更牛的,還是不如咱們的,通通不如你的提問新穎。這注定是本次大會的高光一刻,所有人都會記得你。

小趙今天也很努力:……那壞消息呢?

馮園園還沒回複,有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頭頂飄來:“壞消息是,所有人記得你的方式,大概都是《新聞周刊》出了個專業狗仔。”

這聲音……

趙又錦瞬間石化,然後緩緩抬頭。

剛才的提問對象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後,從他看她的這個角度,和開口的這麼一句風涼話判斷,大概已將她和馮園園的對話儘收眼底。

陳亦行:“趙又錦,有沒有考慮過跳槽?”

被他這麼沒頭沒尾地突然一問,趙又錦下意識問:“跳槽?跳到哪裡?”

“以你的本事,不去八卦周刊真是屈才了。”

趙又錦:“……”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要不是你突然點我名,搞得我措手不及,我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

她麵無表情摁滅屏幕,把手機放回包裡:“謝謝陳總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

冬天的太陽似乎急著下班,一分一秒都不想多普照大地。

這才六點多,天際隻剩下夕陽的一尾豔影,拖著碎光搖曳在雲端,仿佛大魚遊過,很快就要鑽入水麵,消失無蹤。

它遊弋過的雲霞都被染得昏黃而壯麗。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良久,陳亦行問:“你準備在這兒坐多久?”

趙又錦賭氣似的說:“坐到我的快車司機來接我。”

看了眼周遭的人流,陳亦行點頭:“哦,坐到地老天荒。”

“……”

他看了眼手表,“我以為你想請我吃晚飯,沒想到你安排的是夜宵。”

“我這會兒不是很吃得下。”

經曆了剛才的事情,她甚至有點想吐。

陳亦行笑笑:“是嗎?我倒是胃口大開,很有食欲。”

那可不是,有人給他表演了社死現場,可不得食欲大增。

兩人像是角色互換一般,陳亦行不惜字如金了,趙又錦卻開始不說話。

心情大概很不錯,他耐心地問:“剛才在會上不是挺會說的?這會兒怎麼不說了。”

趙又錦:“哦,因為剛剛領悟到一個人生真諦。”

“什麼真諦?”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

“以及沉默是金。”趙又錦生硬地回答,然後拿出手機又看了一眼,發現等位順序堪堪從六十四變成了五十二。

陳亦行也看見了,終於耐心告罄,邁下台階,扔下一句:“那你慢慢等。”

他居然走了。

就這麼走了。

望著他大步流星往停車場走去,趙又錦目瞪口呆。

她不開口,他就不能主動提出載她一程嗎?這不是剛好順路,順便的事?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x 2 !

她聳拉著頭,隻能選擇繼續等車,順便心疼地抱緊自己。

這寒冬臘月的,太陽公公一走,溫度驟降。

有些人穿著羽絨服都覺得冷。

有些人卻隻穿大衣還精神抖擻。

這大概就是冷血動物的勝利優勢吧,她冷漠地想。

沒想到幾分鐘後,黑色轎車從遠處而來,停在了幾步開外。

冷血動物降下車窗,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

趙又錦產生了懷疑,這個意思到底是讓她上車,還是臨走前奚落一下,炫耀他有車呢?

正自我懷疑時,就聽見他淡淡地問:“不走?”

走什麼走。

我不坐冷血動物的車。

怕在車上就直接給凍死。

內心BB著,身體卻十分誠實,趙又錦迅速拍拍屁股站起身,老老實實地開門上車。

“要走。要走的。”

“謝謝陳總載我一程。”

“這年頭無私奉獻、樂於助人的人不多見了,陳總您真棒。”

陳亦行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地說:“言不由衷的話就彆說了。”

“哪能言不由衷呢?我是發自肺腑、真心誠意地讚美您!”

“趙又錦。”他收回視線,輕哂一聲,“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不適合說謊?”

“……沒有。”

“那你現在知道了。”他一點不給麵子點評道,“演技拙劣,建議報個班進修一下。”

趙又錦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用了,反正我不像有些人,上台參加個會都跟走奧斯卡紅毯似的。我要演技沒有用,還是有需要的人留著好好發揮吧。”

汽車忽然一個急刹車,停在路邊。

陳亦行側頭看她,用眼神詢問:你想現在下車?

趙又錦僵硬了兩秒鐘,又揚起笑臉,忍辱負重拿起手機,裝模作樣搜索起成人培訓:“那要不,還是報個班好了。”

“不是不需要演技嗎?”

“想了想,還是有需要的。”她撩了撩劉海,甜甜一笑,“這樣才能配合你的表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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