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熟人,一路上吐槽吐槽親戚,討論討論團年飯,時間過得飛快。
陳亦行倒是少言寡語,專心開車。
趙又錦窩在座位上,偶爾用餘光看看他,雖然他沒有說上幾句話,但顯然也在聽他們說,偶爾嘴角會有上揚的弧度。
她眼觀鼻,鼻觀心,還是沒忍住雀躍。
出發前,李煜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一會兒涼涼地說:“我聽說現在的溫泉都是人工做的,又臟又不利於健康。”
一會兒說:“跟大一群不熟的人出去玩,有什麼好玩的。”
可坐在車上,趙又錦才慢慢地想,那有什麼關係?反正陳亦行在。
她跟他這麼熟了。
有他在就好。
她小小地彎起嘴角,偷偷笑,並未察覺到身側的人也在觀察她。
看她一笑,陳亦行心道,這個冤大頭當的好像也不算太虧。
――
溫泉位於平城郊外的山上,在國內也頗有名氣。
反正是老板出錢,機會難得,在得到陳亦行的首肯後,於晚照定起行程來一點也不精打細算,該怎麼豪華就怎麼豪華,簡直揮霍無度。
雖然陳亦行也不過是說了一句:“你看著辦。”
那他當然要看著辦了,嘿嘿嘿。
於晚照訂了一套山間小彆墅作為下榻點。
彆墅有上下三層,坐落在半山腰,頂樓還有個偌大的露天平台,可以燒烤,可以看日出。
溫泉就在彆墅後麵的林子裡,大大小小有十幾個池子,都是露天的。
等到陳亦行的車停在小彆墅外時,前一車人都已經安頓好了。
當然了,大家都是社會人,非常懂事。
王實說:“我們都在一樓二樓安頓了。來的時候民宿老板接待了我們,說三樓的房間最好,有小陽台、落地窗,景觀也最好。所以我們把三樓留給你們了。”
一行人在大廳的沙發上坐著,有人玩手機,有人在自拍。
王實人如其名,最老實,一個人矜矜業業收拾帶來的食材,挨個往冰箱裡放。
彆墅裝潢雅致,觸目所及皆是實木家具,房子通體呈白色,處處都是落地窗,明亮又通透。
小李聽說二樓還有個空房間,趕緊拎著背包往上跑:“我也跟大家住二樓!”
陳亦行先把趙又錦介紹給大家,然後才拎過她的箱子往樓上走,“那你住三樓。”
趙又錦不好意思,一邊跟大家小幅度揮手,一邊說:“你們太客氣了。”
最後趕緊小跑上前:“我來拎我來拎,箱子不重的。”
結果被陳亦行側身閃避開了,他不鹹不淡看她一眼,“我是男人,趙又錦。”
趙又錦:“……?”
“讓他們看見我一個男人,讓女人自己拎箱子上樓,顏麵何存。”
趙又錦收回手來,一本正經說:“那就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吧。”
……
大廳裡,自拍的沒拍了,玩手機的也沒玩了,眾人沉默地看著他們倆和諧地上樓,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老大什麼時候搭理過異性嗎?”
“彆說異性了,同性也沒見他搭理過。”
小李委屈巴巴:“他的東西都是我拎,每次開會連文件夾都是我拿。”
“所以……”王實一拍腦門兒,“我想起來了,上次妹子來采訪的時候,老大不是訂了一整個辦公室的甜品奶茶嗎?後來還分給大家了!”
眾人震驚:“難道說,東西都是給妹子準備的?”
於晚照一臉我看破不說破的表情,嘖了一聲:“你們還太嫩了。我可警告你們啊,這八字沒一撇的事兒,都給我少起哄。妹子臉皮薄,要是半路因為你們壞事了,今年一整年都要在冰窖裡度過了。”
眾人:感到害怕. jpg。
――
趙又錦的房間就在三樓的儘頭,對麵就是陳亦行的房間。
她莫名有點窘迫,沒話找話說:“我們倆怎麼又是鄰居,哈哈。”
陳亦行看她一眼,把箱子放在房間門口,“怎麼,不樂意?”
“沒有沒有,非常樂意,非常樂意……”
話音剛落,於晚照嘿咻嘿咻拎著背包上來了,一邊吐槽這鬼樓梯,對老胳膊老腿真是太不友好了,一邊抬眼看看三個大開的房間。
都是日式裝潢,但趙又錦那間有個獨立衛生間。
於晚照立馬把包放在這間門口,表示:“妹子,我腿腳不好使,下樓洗澡太不方便了,要不你把這間讓給我?”
趙又錦剛想說沒問題,就見陳亦行用腳不輕不重踢了踢於晚照的包,硬生生把它踢到了隔壁門口。
“你,那間。”
於晚照:“……”
趙又錦急忙表示:“沒事的,我住哪間都一樣――”
“不一樣。”陳亦行瞥了於晚照一眼,“你住那間。”
不容商量的口吻。
於晚照認命,一邊說“妹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一邊垂頭喪氣拎著包去了隔壁。
等到趙又錦關上房門,陳亦行踱步走進於晚照的房間。
“乾嘛,來教訓我?”
“你也知道?”陳亦行淡淡地說,“跟女生搶獨立衛生間,你好意思?”
“……我就伸出小jio jio試探一下嘛。”
“那你趁早給我收回去。”陳亦行說,“整棟樓就她一個女生,你讓她下去和一堆大老爺們兒共用浴室?”
沒想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兩人齊齊回頭,就看見趙又錦站在那。
她磕巴了一下:“呃,我本來是想來問問,老於是不是真要和我換房間……”
“他不換。”陳亦行替於晚照開了口,一邊往外走,一邊順手帶上門。
對上趙又錦欲言又止的臉,他沒好氣地眯起眼,忽然伸手捉住她的耳朵,不輕不重一捏。
趙又錦嚇一大跳,趕緊捂住耳朵:“你乾嘛?”
“就想看看,耳根子到底有多軟,彆人一說你就同意。”
趙又錦臉上發燒,耳垂也像是被火燒了一樣,滾燙灼人。
她捂住耳朵,支支吾吾說:“……少女的耳朵,是你說摸就摸的?”
“怎麼,摸了要娶你嗎?”男人高深莫測看著她。
走廊儘頭也有一盞落地窗,早晨的日光清透宜人,照得他眼底透亮。
明明是調笑的口吻,他卻一臉認真。
這人嚴肅慣了,怎麼連開玩笑都是莊嚴肅穆的樣子!活像真的在彬彬有禮詢問她是不是要娶她。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又驚又怕又慌又難耐……
趙又錦一陣窒息,推門回屋,砰的一聲關上門。
“你倒是想!”她高聲駁斥,難掩慌張。
男人重複了一遍:“我倒是想?”
笑笑,他也不說話,推開自己的門往裡走,低聲念了一句:“嗯,我倒是想。”
隻是最後一句,除了他自己,誰也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