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又錦一邊揮手一邊小跑去湖邊,班級彙合點就在那裡。她不時回頭看一眼,陳亦行的車還沒開走,仍停在遠處,想必是要等她徹底消失在視線裡,才舍得離開。
心裡暖烘烘的,她想,怎麼像家長送孩子一樣?
全班人聚在湖邊有說有笑,夏日早晨的風還算涼爽,吹起層層漣漪,很多介懷的往事也一同被吹散。
畢業是欣喜的,也是惆悵的。
趙又錦套上學士服,望著那些熟悉的麵龐,心知肚明今日一彆,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生命裡這樣多聚散離彆,原來令人刻骨銘心的不隻是快樂的瞬間,那些難堪的、傷感的過往,也一同被定格在記憶裡,變成關於青春最複雜豐富的體驗。
老大去了地方上的一個日報社,聽說那是她的家鄉,房價不高,日子可以過得很舒坦。
老二去了醫藥公司做文案,雖然和新聞行業是沒什麼關係了,但做文字行業的,去到哪裡不是和文字打交道呢?
老三家裡富裕,還沒急著找工作,說是先休閒娛樂一陣,實在不行去家裡的小公司坐著,給誰打工不是打工,老板是爸爸不好嗎?
大家問起趙又錦來,趙又錦說:“已經定下來了,《新聞周刊》。”
人群裡傳來一陣驚呼,然後有人頗有感觸地說:“不愧是我們班的學神,不枉費你那麼努力了。”
很多個伏案疾書的夜晚閃過眼前,那些在圖書館度過的日與夜仿佛就在昨天,趙又錦不禁失神,總覺得時間太倉促,人好像突然就長大了。
八點半,人群陸續進場,會場外掛著鮮紅的橫幅:祝賀2017屆畢業生光榮畢業。
趙又錦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走馬觀花聽著領導發言,某個瞬間,手機震動了一下,她低下頭來,看見輔導員的消息:現在可以過來準備了。
忘了說,趙又錦是優秀畢業生代表,要代表本屆畢業生上台發言。
緊張是在所難免的,但比起從前那個不當乾部、不善出頭的趙又錦來說,這幾個月的曆練已經讓她成熟很多。
趙又錦身穿學士服,戴著學士帽,拿著演講稿上台發言。
全場的目光都彙聚在她一人身上。
燈光耀目,萬籟俱寂,隻有麥克風裡清晰響起她的聲音:“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2017級畢業生趙又錦……”
她的目光環繞一圈,落在每個人麵上。從第一排到最後一排,從最左側到左右側,直到某一刻,定格在邊角的偏門入口處。
那裡站了個人,西裝革履,梳著一絲不苟的大背頭,燈光下,銀邊眼鏡泛著冷冽的光,儘顯矜貴。
今天早晨,他還和她一起吃早茶。
一小時前,他在停車場說看她走了他就走。
趙又錦停頓了一下,但隻有很短促的一下,隨即繼續演講。這片刻的停頓除了陳亦行,沒有人能夠捕捉到。
她低下頭,看著白紙黑字,嘴角一彎。
角落裡,那人安然而立,和她一起笑了。
致辭結束,滿場響起熱烈的掌聲,一想起在這響徹耳畔的掌聲裡還有他的一份,趙又錦就忍不住眼眶發熱。
她下了台,朝他所在的地方飛奔而去,所有人都回頭看著這一幕。
穿學士服的姑娘撲進西裝男的懷裡,“你怎麼來了?”
“這麼重要的時刻,我怎麼能不來?”
趙又錦紅著眼笑起來,“陳總日理萬機,不怕耽誤一分鐘就少賺一個億?”
男人故作姿態歎口氣,扶了扶她歪掉的帽子,“那有什麼辦法?為了哄小姑娘開心,多少個億都得虧。”
觀眾們開始起哄,此起彼伏地吹起口哨來。
陳亦行舉手示意,請大家彆關注他們,繼續進行典禮。可大家不約而同舉起手機,衝他們拍個不停。
陳亦行低下頭來,看著懷裡的小姑娘,“你們這一屆可太八卦了。”
趙又錦狡黠一笑,“誰讓你找了個新聞專業的女朋友呢?”
陳亦行:“失策,失策。”
嘴裡這麼說,眼裡卻是一片化不開的笑意。
窗外蟬鳴鳥叫,林葉沙沙作響。又是一年盛夏。有的故事落下帷幕,而有的故事卻還剛剛開始。
又換域名了,原因是被攻擊了。舊地址馬上關閉,搶先請到點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