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1 / 2)

據說我爹是皇帝 時三十 10151 字 10個月前

直到戲台子上演到牛郎織女鵲橋相會,文嘉和都沒再說一句話。

她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發揮了自己畢生禮數,連氣也不敢多喘一下,也不敢轉過頭,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台上的牛郎織女。

一場戲結束,戲園子裡掌聲雷動,她長鬆了一口氣,與善善手牽著手一起走出去。隻是剛踏出戲園子,便見帶著孫悟空麵具的皇上一彎腰,又將善善放到了自己肩上。

文嘉和:“……”

她猛地提起一口氣,憋得臉頰通紅。

她爹是大將軍,有著強健的體魄,經常給小女兒當馬騎。她娘親也含糊地暗示過她,說善善與皇上關係非同一般。可知道歸知道,皇上素來威嚴深沉,她見了就怵,平常到皇上跟前連話也不敢大聲說,怎麼想的到他也會給人當“大馬”。

還戴著一張滑稽的孫悟空麵具,哪裡還有半分威嚴可言。

文嘉和看了一眼跟在身邊的下人。

要是她爹娘出門時能把她也帶上就好了……

善善渾然不覺,坐得高高的,將整條街的熱鬨都收入眼中。剛看過戲,她還意猶未儘,在街上尋著其他玩樂。不遠處有雜技表演,人群圍了好幾層,中央的人在頂碗耍壇,還有賽詩的,猜謎的。善善看了一圈,還看到有人在玩投壺。

她低頭看到石頭,咧嘴一笑,輕拍身下的“大馬”:“叔叔,走。”

文嘉和又吸了一口氣。

投壺比試的彩頭是一盞華麗的花燈,上麵工筆是繪了牛郎織女圖,精美絕倫,不少人被吸引過來。如今正是兩個少年在比試,戰況膠著,善善津津有味地看了好一會兒,八根箭矢投完,很快分出勝負。

輸的轉過身來,還是熟人,善善喊了一聲:“大表哥!”

祁昀循聲看來,溫和地打招呼:“青姑姑,善善,石頭,你們也出來玩了。”

他還有點不好意思:“倒是讓你們見笑了。”

“大表哥,那個人是誰?”善善望著贏了的那個少年:“我方才瞧見,他一箭也沒失,真厲害。”

“那是趙公子,也在學堂讀書的,他和石頭一樣,在騎射上很有天賦。”投壺是射禮演變而來,提及此,祁昀饒有興致道:“今日熱鬨,既然來了,石頭倒不如也去試試,說不定還能贏過趙公子。”

善善也是這麼想。

正好有人問:“還有人想與趙公子比試嗎?”

善善立刻舉起手:“有!這兒有!”

眾人聞聲回頭,就見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騎”在一個“孫悟空”身上,石頭本來還有些羞怯,隻聽善善興衝衝地道:“石頭哥哥,我想要那個花燈。”

石頭:“嗯!”

他撥開人群,站到了裡麵去。

趙公子看了他一眼,主動說:“拓跋,我知道你,聽聞你箭術高超,還拜了文將軍為師,我早就想要與你比試一番。”

石頭接過來八根竹箭,衝他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嚴陣以待地看著不遠處瓶頸細長的銅壺。

投壺的規則簡單,兩方坐於席上,各拿八根竹箭,輪流投壺,誰投中的多便贏。石頭是頭一回玩,開頭便投歪了一支。他抿起唇,神色愈發認真。

但趙公子顯然是個熟手,在祁昀之前就已經連勝許多人,他神色輕鬆,緊跟在石記頭之後,拿起一支箭便丟出去,隨意的態度無疑給了對手十分壓力。石頭更加謹慎,後麵全都投中,最後數下來,還是比趙公子少了一支。

趙公子道:“拓跋,下回我們去靶場,用弓箭較量一番。”

石頭抿著唇點頭應下,他回到善善麵前,耷拉著腦袋,失落極了。

“石頭哥哥,你剛才可真厲害。”善善提著手裡的小金魚花燈,笑眯眯地說:“沒贏到花燈也不要緊,我已經有一個啦。”

她的話剛說完,就被人抱了下來,善善慢半拍地抬頭一瞧,竟是皇帝自己上去了。

邊諶也拿了八根竹箭,他的麵具沒摘,淡淡問:“我能來嗎?”

趙公子愣了一下,欣然道:“請。”

這回還是邊諶先行。

趙公子百發百中,他亦是相同,前四支竹箭皆落入壺中,到第五支時,卻見他忽然站起,轉過了一個方向。

圍觀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難道他是要背坐反投?!”

背對著壺,連壺口在哪都看不見,反投與正投手感更是不同,簡直就是瞎子趟夜路——難上加難!

在眾人還在議論之時,邊諶手中的箭矢便已經投了出去。隻聽當啷一聲,箭矢沒入壺中。

眾人嘩然。

善善激動的不得了,小手拍的通紅。

趙公子見狀,也跟著轉了個方向。

後麵四箭,雙方皆是背坐反投。原先趙公子還氣定神閒,這會兒卻是冷汗直流。看不見,投不中的壓力便更大,再聽前一個人投的當啷響,唯恐自己會丟歪了方向,強壓之下,便自先亂了陣腳。

一根箭矢投出,卻並未如期聽到入壺的聲響,趙公子便心道一聲不好。

果然,一共八根箭矢,他投中六箭,這個戴著孫悟空麵具的男人全中。

有人問:“還有誰想要與這位公子比試?”

圍觀眾人麵麵相覷,一時無人站出。

善善拍著手,眼睛亮晶晶的,看見那盞華麗的花燈被皇上叔叔遞到了她的麵前。花燈精美華麗,還有名家在四麵工筆描畫,燈火光輝明麗,畫麵栩栩如生,與它一比,她手中的那隻小花燈便被比到了塵埃裡。

善善發出短促的驚喜呼聲,她不急著接過花燈,而是張開雙手摟住了皇上叔叔的脖頸,像平日裡對待娘親那樣,踮起腳,歡喜地隔著麵具在他的臉上啵啵親了兩口。

邊諶一下愣在原地,渾身僵硬地像一尊石像,麵具後的唇角卻又本能揚起,如春風拂麵。

花燈被人贏走,投壺比試卻沒結束,又有一個的彩頭被拿出來,人群又圍了上去。

趙公子輸了一回,也不想參加,呼朋喚友離開,他也認得善善,臨走之前隨口稱讚了一句:“溫善,你爹真厲害。”

“他……”

善善呆住。

她好半天才回過神,意識到他口中說的自己爹爹是誰,可還來不及解釋,趙公子說完這句話便已經走遠了。

許久,是邊諶先反應過來,動作輕柔地拍了她一下,還想要問她是否要再坐到自己肩上,這下倒輪到善善不好意思了。她拂開皇帝的手,噠噠跑到了娘親身後去,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又黑又亮、像小狗一樣的眼睛,怯生生地看著他。

他戴了一張孫大聖的麵具,隔著麵記具看不到他的臉,可他身材高大挺拔,氣度非凡,比戲台子上的孫悟空還要神采英拔。

善善悶不吭聲。

她有自己的爹爹,雖然還沒有見過,可她想過許多遍。有時候爹爹的模樣是個清瘦書生,有時候又有一把大胡子,她想象中的爹爹也會天天來陪她玩,給她念故事,還給她當大馬。就像是孫大聖一樣威風神氣。

她聽過不少人想要做自己的爹爹。王媒婆介紹的,沈叔叔之類的,但全都沒想到皇上叔叔那去。她從來沒想過要後爹爹,但無論是沈叔叔還是賀先生,從來沒有人給她當大馬騎過。

可皇上會呀。

皇上叔叔的肩膀寬厚可靠,輕易就把她背了起來,她還是頭一回坐得那麼高,好像伸手就可以摘到天上的星星。但皇上是彆人的爹爹,又不是她的。

善善有點難過,躲到娘親身後,連看也不看他了。

邊諶的手懸在半空,他無措地朝溫宜青看去,溫宜青低頭哄了兩聲女兒,見善善不肯出來,便隻能歉意地朝他看一眼。

說者無心,可聽在耳朵裡的三個人都心思各異。

溫宜青亦是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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