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Chapter 73(1 / 2)

位麵超市 蜀七 13844 字 7個月前

葉舟壓下了槍頭,他把狙擊槍交還給了陳舒。

此刻烈日炎炎,葉舟卻覺得全身冰涼——他並沒有因為自己開槍而感到恐懼,正相反,他反而覺得開槍的那一刻,被他視作目標的男人,和他殺的第一個人重合在了一起。

有什麼他一直試圖抓住,又抓不住的感覺離他而去。

但這卻讓葉舟難得感受到了一絲輕鬆。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它出現之前,葉舟並沒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而當它離去,他突然全身一輕,有什麼一直束縛他,禁錮他的東西,總算放過他了。

“要過去嗎?”陳舒壓低嗓音,她提議道:“現在摸過去不是個好時機,我覺得最好還是等天黑以後。”

葉舟也沒準備貿然過去:“先等等吧。”

被擊倒的希爾倒在土地上,他甚至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腹部就忽然流出鮮血,他喘著氣,耳邊滿是自己的喘息聲和心跳聲,同伴的聲音像從遠處傳來,可對方明明正握著他的手。

“希爾!希爾!”

有人在扒他的衣服,他們看到了他身上的鮮血,卻不知道究竟是從哪兒流出來的。

“要給他止血!快,有巫醫嗎?!去找個巫醫來!”

管事們忙碌起來,可他們的臉上並沒有真切的關心,隻有擔心惹上麻煩的厭煩和麵對未知的恐懼。

“剛剛是什麼?有人射箭嗎?我沒有看到箭頭,他的身上也沒有箭傷。”

“快把他拖進房子去!”

管事們忽然意識到有個“凶手”在外頭,和“凶手”相比,他們這些管事是何等柔弱,於是離開抬著希爾鑽進了木屋裡。

木屋應該是可以阻擋箭矢的,管事們在關上門的那一刻總算找到了一點安全感。

“會不會是什麼奇怪的鐵片?我曾經有個鄰居,他就是走在路上,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鐵片,把他的脖子劃破了,死在了街上。”說話的人一臉悲戚地歎了口氣,“後來也沒人知道那塊鐵片到底是哪裡來的。”

“我看希爾的情況就和我鄰居很像。”說話的人。

好在和希爾關係最好的同伴一直沒有放棄他,同伴撕開了希爾身上的衣服,用一雙浸滿鮮血的手去探索希爾的腹部。

那是一個血洞。

沒有任何武器殘留。

沒有箭頭,也沒有鐵片。

希爾就像是被空氣穿透了腹部,留下一個血孔。

希爾大張著嘴,他看著木梁,不斷喘息,用儘全力想抓住同伴的手,就像剛剛用儘全力,想抓住淤泥的奴隸,他艱難地小聲喊道:“救……救我……”

他不想死。

同伴急出了熱汗:“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我去找巫醫來救你!”

同伴看向圍了一圈的管事,他一返之前溫和的模樣,凶惡地說:“我下山去找巫醫,你們好好看著他,想辦法給他止血。”

管事們並沒有給同伴一個眼神,而是敷衍道:“好好好,我們知道。”

同伴:“你們不知道,他是領主大人貼身男仆的侄子,你們平時跟他有矛盾,看他不順眼,那都是我們之間的小問題,可如果他真的死了,你們怎麼跟他叔叔交代?”

貼身男仆在某個方麵來說,已經突破了階級。

他們擁有了比平民更多的自由,地位,還有財產。

一個受器重的貼身男仆,他可以用仆人的身份,走上從政的道路。

領主可以帶他出席許多會議,隻要領主允許,他就可以在會議上跟其他貴族領主討論,權力隻低於領主和管家,而貼身男仆往往就是下一任管家。

如果希爾的叔叔成功上位,成為管家,希爾就會理所當

然的成為下一個男仆。

管事們都恨不得他出事,恨不得他死,隻有他死了,他們才有這樣改變命運和階級的機會。

否則他們從生到死,從他們到他們的孩子,都隻是管事的。

並且如果他們的孩子得不到領主的另眼相看,那說不定他們連管事這點微小的權力都沒有了。

會變成了普通的自由民。

乾重活,交稅,糧食產量卻很少,交完稅後一家人隻能找領主借糧,以此度過艱難困苦的日子。

但領主的糧食是換不完的。

他們今年還了,來年借,年年借年年還。

於是自然就淪為了農奴。

成為領主的私人奴隸,國王要讓他們參與戰爭或納稅的時候,領主都能攔下來。

對領主來說,自己領地上的奴隸越多越好,總比自由民多好。

不過如果領地都是奴隸,那就不太說得過去了,所以領主們通常會讓自己喜歡的,聽話的管事和他們的家族變成自由民,替自己管理農奴。

所以農奴除了買來的奴隸,大部分都是領主自己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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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們終於沉下麵容,衝同伴說:“你快去吧,我們心裡有數。”

同伴這才離開木屋。

他似乎完全不害怕外麵可能有的危險,他騎上一頭驢,急切地朝山下衝去。

現在葉舟他們眼中,就隻剩下還在埋頭乾活的奴隸們了——

奴隸們才不管有沒有人一直看著他們,日複一日的勞作和饑餓已經摧毀了他們的思考能力,他們無法攝入足量的脂肪和蛋白質,各個營養不良,缺鈣低血糖,但他們又還活著,於是成了能呼吸會走路,可以乾活的行屍走肉。

葉舟拿著望遠鏡看向他們,他再次看到了還倒在地上的奴隸。

依舊沒人救他。

他依舊倒在泥坑裡,隻是這一次他是仰麵朝上的。

葉舟抿了抿唇,他偏過頭,不忍看過去。

奴隸的骨瘦嶙峋,站著的時候還有點大人的樣子,倒下去以後,卻像個大頭娃娃。

他的臉被泥水糊滿,葉舟甚至看不清他究竟長什麼樣,可能在哪個年紀。

“他看起來應該不到十八。”陳舒似乎猜出了葉舟在想什麼,她小聲說,“老板,你彆難過,天黑了以後,我跟鄒鳴兩個人就夠了。”

葉舟一愣:“什麼夠了?”

陳舒眨眨眼,理所當然地說:“把他們全殺了,夠了啊。”

葉舟哭笑不得:“我就不是為了這個來的,你怎麼又忘了?”

陳舒愣了兩秒,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一件事,但實在想不起來是什麼事,隻能看向鄒鳴。

鄒鳴補充道:“我們是來跟他們做生意的,用他們的錢養他們的人。”

葉舟當然可以養這些奴隸,他也養得起,有這樣的財力——但他並不想當奴隸主,不想讓這些奴隸換一個主人繼續當奴隸。

當然,他也不是救世主,看到可憐人就要救。

能兩全其美當然最好,既能救一救這些奴隸,又能讓他攢夠離開這個位麵的積分。

“我要想想怎麼忽悠他們。”葉舟笑道。

他們三人現在在土坡後麵,此時除非有人從懸崖下爬出來,否則根本不可能看到他們,位子不錯,就是葉舟覺得後背涼颼颼的,不是很有安全感。

於是葉舟時不時就會抓一把鄒鳴的手臂。

開始鄒鳴還會看他一眼,後來就完全不在意了。

“我原本以為煙花可能有點用。”葉舟從背包裡翻出一個小型煙花,歎氣道,“雖然可能確實有用,但想冒充神跡不太可能?”

畢竟他也不知道這裡是不是已經有了煙花。

“要不然還是強光手電?”葉舟覺得強光手電是個好玩意——它在這種位麵簡直就是神器。

平時不僅能照明趕路,還能充當武器,裝神弄鬼的時候把光一開,附近亮如白晝——油燈蠟燭火炬,都決不能坐到。

“就強光手電吧。”葉舟把手電收起來,詢問鄒鳴,“你覺得還要不要帶上點什麼?”

鄒鳴看著葉舟的臉,他微微搖頭:“不用了。”

陳舒也歎氣:“老板,我也覺得不用了。”

她剛來的時候,雖然覺得老板好看,但似乎也沒好看到這個地步。

那時候老板總是有些溫吞,做事也不急,笑起來很溫和。

現在老板還是常笑,但笑容不會在臉上停留那麼久,他看起來變得嚴肅了一些,可又沒有讓人覺得疏遠。

可能就是因為多了一點嚴肅,讓他看起來比之前更俊美。

尤其是他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某個人的時候,簡直像是要把人吸進他的眼睛裡去。

想到這裡,陳舒立刻打了個機靈,不斷在心裡提醒自己:“陳舒啊陳舒,不要沉迷色相,沉迷色相的人都沒有好結果啊!”

畢竟對葉舟而言,裝神弄鬼已經是門駕輕就熟的業務。

他隻需要在裝神弄鬼之前把自己身上的灰塵木屑處理乾淨。

夜裡在懸崖邊一開燈,這裡就能亮如白晝。

鄒鳴和陳舒躲在兩旁的樹林裡,如果有人敢直接衝葉舟動手或跑來,他們就會直接開槍。

隻要葉舟不阻攔他們,他們並不會在意自己有沒有奪走彆人的性命,奪走了幾條。

葉舟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如果這是在和平年代,在他所處的位麵,他一定覺得這二位需要教育,最好能從初中開始重修。

可這裡不是他的位麵,隻有足夠的武力,才能保障他們自身的安全。

不敢開槍,不敢動手,最後倒黴的也隻會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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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同伴終於在下午趕了回來,他回來的時候並沒有騎在驢上,而是牽著一頭驢,驢背上還坐著一個身材怪異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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