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到宅子以後,超市關了三天門,所有雇員都忙碌起來,修補宅子破損的地方,把沙發椅子一類的東西搬進去,為了方便,葉舟還花巨資在係統裡買了光能發電器。
光能發電器隻能是葉舟使用,不能賣出去,價格也不便宜。
但看在方便,並且發電速度比太陽能快,還不受天氣影響的影響,葉舟還是買了下來。
他現在花錢的時候很麻木,甚至已經分辨不出某樣東西算貴還是便宜,這裡看起來很貧窮,畢竟要啥啥沒有,糖和鹽都是奢侈品。
就連陳侯都沒吃過不帶苦味的鹽。
但他們又很富有,他們所擁有的東西,在這個時代格外值錢。
一組玉飾就能值幾十萬,甚至上百萬。
可人又很“便宜”,一個奴隸才值一金,還必須是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奴。
不過臨淄的奴隸並不多,因為沒有什麼苦力活,所以即便有奴隸買賣,市場也並不大。
並且來到臨淄的奴隸已經算“走運”了,運氣好的話,他們會被世家買下來,雖然同樣辛苦不會有休息日,但起碼能多吃一點,比跟著奴隸主要好許多。
除此以外,葉舟覺得最神奇的地方是,竟然有商人給他送禮。
並且還是瞞著其他人,直接到了他住的宅子門口。
草兒進來通報的時候也覺得奇怪:“他說有事要求仙人。”
葉舟十分迷糊,但還是說:“讓他進來吧。”
很快,葉舟就看到了這個要給他送禮的商人,商人穿著一件靛藍色的衣裳,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叫人擔心他的發際線會不會在短時間內後移。
葉舟坐在椅子上,商人進來後先畢恭畢敬的行禮,得到允許後跪坐在葉舟麵前的墊子上。
商人先拍了頓葉舟的馬屁,從外貌誇到身材,再從身材誇到能力,廢話說了接近二十分鐘,才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這次前來叨擾,是為了一件要事,還請大人先屏退左右……”
葉舟衝站在旁邊的鄒鳴和莎拉使了個眼色。
兩人都沒有說什麼,離開了這間屋子。
“說吧,有什麼事?”葉舟端起了茶杯,他已經做好了再聽對方說二十分鐘廢話的準備。
但這次商人並沒有廢話,而是單刀直入道:“鄙人受魏王所托,想請大人入魏。”
葉舟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但他表麵上依舊不動聲色,做足了“高人”的樣子,他問道:“魏王距此千裡,如何知道我?就算知道我,再快的馬,恐怕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跑個來回吧?”
商人連忙說:“有魏使在臨淄,等同魏王。”
葉舟有些驚訝:“魏國君主,稱王了?”
現在周天子還在,各國君主也都還是諸侯,稱王就是直白的告訴所有人,他不歸天子管了。
商人連忙說:“魏王並非自王,乃天子賜祚,有公子羽代天子觀禮。”
葉舟點點頭,知道這話的意思是,魏王能稱王是有正規手續的。
“我跟你一樣,都是商人,在哪兒做生意沒有太大區彆。”葉舟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商人連忙說:“大人所有,都是世所罕見之物,這些東西在臨淄,不過是王公貴族拿來消遣的玩意,可在魏國,便能令魏國國力大增!魏王乃不世之明君,必能給大人高官厚職,陳侯不能許的,魏王都能許。”
葉舟:“先生既然來找我,必然沒準備隱瞞身份,你恐怕不是商人吧?是魏國的間人。”
商人並不反駁,他也確實沒有準備隱瞞身份,他微微點頭:“我是魏人,受魏王大恩,雖行商賈之事,亦有愛國事國之心。”
“我觀大人並非庸人,既有非凡之物,何不尋個好買家?”商人看著葉舟的眼睛,輕聲說,“魏王大方,無論名利,能給大人的比陳侯隻多不少。”
葉舟微笑著看著魏商,他覺得還挺有意思的,魏王估計還不知道這兒開了家奇怪的超市,但他留在臨淄的人已經開始為他網羅人才了。
各國之間真的有什麼秘密嗎?
他感覺每個國家估計都被其它國家滲入的跟篩子一樣了。
葉舟對陳侯倒是沒什麼“雛鳥情懷”,更不認為自己就一定要留在臨淄。
他隻是懶得跑,這裡的路況差,從一國到另一國,估計要走好幾個月。
“魏王乃雄主!”商人看葉舟似乎並不心動,連忙加碼,“陳國弱小,即便是王城臨淄,也不過如此,無論吃穿用度,都不能與魏國國都相比,大人若要成就一番事業,魏國才是不二之選。”
葉舟挑眉問他:“什麼事業?”
商人給了葉舟一個“你懂我也懂”的眼神:“大人如此不凡,來世間必要成就一番偉業,男兒當如是!大人若事魏國,我能擔保大人必能為官入相,魏國相位空懸,正待良人。”
“魏國的相位,是你說給就能給的?”葉舟微微俯身,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商人渾身一顫,剛剛還懶懶散散,看上去格外風流的年輕郎君此時臉色一變,竟然有如鷹似虎,即便是魏國國君,也未必有這種氣勢。
不怒自威,不必瞪人發脾氣,光是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人心悅誠服了。
魏商:“我能作保!”
他微微低頭,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此乃我國相印。”
這就是他送給葉舟的大禮了。
葉舟都驚了,這魏國也太虎了吧?一國相印,就讓一個商人帶在身上到處跑?
究竟是這個時代太離譜,還是他不夠離譜?
魏商看葉舟不阻攔,他慢慢站起來,弓著腰小步走到葉舟麵前,把手裡的木盒交給了葉舟:“大人不必擔心,我離開商於之時,我王便將此印托付於我,魏國用人,不看出身,不看家族,隻看才乾。”
他還不忘拉踩陳國一腳:“不似陳國,君臣混亂,君不君臣不臣,隻任用公族世家。”
相印是一塊玉製印章,看不出是什麼玉,不過在這裡,美石就是玉,因此要偽造也簡單。
不能完全確定這確實就是魏國的相印。
葉舟想了想,還是對魏商說:“承蒙先生看重,不過我沒有離開臨淄的打算。”
他從邊關過來,中間騎馬的時候差點把屁股顛壞,實在不想再長途跋涉去另一個國家了。
魏商連忙說:“大人是看不上相位?”
葉舟搖頭:“不是官職的問題,實在是路途遙遠,我又吃不了苦。”
魏商:“……”
他做夢都想不到是這個原因。
你到底是有多不能吃苦啊!
魏商還想繼續勸,葉舟卻忽然說:“先生要留下來用餐麼?”
一般來說,到了飯點,主人不邀請留下,臉皮再厚的客人也不會好意思留下來。
但葉舟小看了魏商的臉皮,魏商聽到這句話,立刻說:“那就叨擾大人了。”
葉舟沉默了兩秒,衝等在外麵的鄒鳴喊道:“鄒鳴,帶這位先生逛一逛吧。”
鄒鳴走進來,他也換上了當地人的衣服,身姿格外挺拔,商人在鄒鳴的“邀請”下,隻能不甘不願的站起來,一步三回頭的跟著鄒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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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裡其實沒什麼可逛的,遊廊在此時還算可以,但也就那樣,商人走遍各國,哪怕王宮都進過,對這宅子實在沒什麼興趣,但對鄒鳴倒是很有興趣。
他跟在鄒鳴身側,觀察著鄒鳴的表情,過了一會兒問:“敢問小哥,陳侯是許給了大人什麼?”
說著,他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金餅,隻要鄒鳴停下腳步,他就能立刻把金餅塞給鄒鳴。
鄒鳴看了他一眼,眸光暗沉。
商人收回了金餅,尷尬的笑了笑:“我絕無害人之心,大人和諸位留在此地難有什麼成就。”
如今魏國是諸侯國中唯一一個稱王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魏王的野心。
但也正因如此,無數士人奔赴魏國商於,士人們都想在有生之年成就偉業。
商人不理解,他以為葉舟不答應他,肯定是因為不相信他給的承諾。
畢竟在他看來,窮困的陳國,小小的臨淄,根本不是能留人的地方,但凡是個正常人,肯定都想離開這裡。
鄒鳴很想一腳把這個聒噪的魏商踢進池塘,但他忍住了,又不能放任魏商一個人在這兒亂走,隻能一邊聽魏商的話,一邊看著遠方放空自己。
直到草兒過來讓他們去吃飯,鄒鳴才回神。
魏商又跟著草兒他們進了室內,不過他以為應當是自己和葉舟一起用餐,畢竟這裡沒有女主人,也沒有葉舟的孩子,主人和客人一同用餐才是正常。
可他沒想到,一進室內,看到的就是包括鄒鳴草兒在內的所有人圍坐在一張大圓桌旁邊。
這圓桌還不止一個。
魏商瞠目結舌,以為自己此時在白日發夢。
在他看來,鄒鳴他們都是葉舟的仆人,哪有主人和仆人一起吃飯的!這實在是尊卑不分!
但他不敢說話,他有求於彆人,指手畫腳的事還是不要去做了。
於是在草兒的指點下,他坐到了一個空位上。
“上菜吧。”葉舟發話了。
武岩他們很快走去廚房,但魏商滿腦子都還是,如何才能把葉舟勸到魏國去。
他想著想著就想不下去了,食物的香氣從室外傳來,那是一股濃烈的香味,絕不僅僅是油脂和鹽的味道,是一種更複雜的,他從沒有聞過,卻令人食欲大振的味道。
第一盤菜被放到桌上的時候,魏商把什麼都給忘了。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跟一群“仆人”坐在同一張桌子旁,更不覺得自己現在坐的椅子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不過其他人沒有動筷子,魏商也就沒有動,他看著桌上的菜越來越多,有魚有肉,還有各種蔬菜,最後還有人給他端上了一碗米飯,白色的米飯冒著騰騰熱氣,魏商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