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燃著蠟燭,在昏黃跳躍的火光中,年邁的地精從廚房裡端出一盤麵包和烹製好的肉湯,香味很快充盈了整個屋子,隨著一聲“吃飯了”,孩子們從各個房間跑出來。
他們穿著簡陋的粗布衣服,赤著腳,歡呼著跑出來,不等長輩說話就圍著桌子坐好。
桌子是矮人們自己重新打的,原本屋子裡的桌子太小,隻能容納最多五個人用餐。
而老矮人們要照顧的孩子太多,隻能把原本的桌子換出去,自己買了一套工具,重新打了桌椅。
“有肉湯!”孩子們雀躍的看著被端上桌的一罐湯,手裡都捧著自己的木碗。
老邁的矮人一勺勺的給孩子打著湯,雖然是肉湯,湯麵上也漂浮著油花,但用來熬湯的隻有一塊帶肉的大骨頭,被從中間劈開,裡麵的骨髓融進湯裡,也是一種難得的美味。
他們在山上並沒有太多的烹飪方法,除了烤就是煮,鹽都經常不夠,更彆提其它調味品了,所以吃飯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件多麼享受的事。
直到來到了這兒,比起地精,最先來的矮人們除了一部分年輕人學習種地以外,老人們都在學習製作各種醬料,他們不僅買了醬油,還買了製作醬油的方子。
打來的獵物除了做成熏肉之外,他們也會做成肉鬆,用罐子封存起來。
至於鹹肉——因為要用的鹽太多,矮人們還是舍不得。
畢竟在這個時候,鹽是可以當錢用的,是硬通貨。
“慢慢吃!”老矮人看著孩子們往嘴裡“倒”肉湯的樣子,擔心的吼了一聲。
不過孩子們根本沒聽見,他們隻知道肉湯好喝,麵包也好吃。
所有人都吃飽喝足了,老人們才重新打了肉湯和麵包坐在一起吃,他們每個人打到的分量和孩子們一樣,矮人和地精不同,地精是越老越值錢,連族長都是最年邁的女性。
但矮人的族長卻是族群裡最強壯的那一個。
矮人的生活策略和地精完全不同,地精需要不斷遷移,在每個野獸遷徙的時間避開野獸的經過路線,地精打獵,但也采集,加上不斷遷徙,所以他們即便沒有圈養牲畜,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能跟遊牧沾上一點邊。
但矮人不是,矮人比地精結實,比地精強壯,他們可以完全靠打獵維生。
所以矮人的領導者,必須是打獵時能指揮族人,甚至充當主力的壯年矮人。
在這種前提下,所有資源必須朝壯年矮人傾斜,老人和孩子其實在族群裡並不怎麼能吃飽。
直到來了這兒,老人和孩子們總算可以填飽肚子了,隻是因為習慣,老人們分餐時,自己吃的分量跟孩子們的依舊一樣,這種習慣或許還會延續很長時間。
“阿媽。”年幼的孩子們在老人吃過飯後圍住了他們。
孩子們手裡都拿著自己的玩具,有木雕的小木馬,又或是大人們從超市買來的布偶。
被圍住的老人笑了笑,隻能清了清嗓子說:“坐好。”
孩子們立刻找地方坐下,抬頭看著老人,等著老人講故事。
有孩子在講故事前問:“阿媽,媽媽和爸爸今晚不回來嗎?”
老人笑著說:“今晚他們要住在山上。”
雖然才搬來小鎮裡一個多月,但對孩子們來說,山上的生活已經離他們很遠了。
還在山上的時候,孩子們都住在一個洞穴裡,父母會為他們打造一扇堅固的木門,以此來阻擋野獸。
但山洞是潮濕的,孩子們的身上經常會起小疹子,還會被藏匿在石縫中的蟲子叮咬。
他們也不是總能吃飽肚子,存起來的熏肉要應付沒什麼獵物的冬天,隻要沒到冬天,族群再餓也不會碰為過冬準備的存糧。
再加上老人和孩子是矮人社會裡的最底層,所以成年人或許還有的吃,他們則必須餓肚子。
或許人族的孩子向往山林間的自由,但對矮人孩子們來說,山下的日子幸福多了,他們睡在乾燥的室內,能蓋軟綿綿的,像雲一樣的被子,而不是獸皮,還有輕薄的衣服穿。
他們終於不用再吃沒有味道的烤肉和肉湯了。
山林並沒有讓他們幸福,那些飛蟲,那麼彆人遺留的陷阱,都可能讓他們遇到危險。
沒有藥物,沒有乾燥的環境,他們一旦生病,族人們能做的就是看著他死。
老人微笑著跟孩子們講起了故事。
這些故事代代流傳,其中也沒什麼道理,隻是最普通的,甚至稱不上有承轉啟合,但孩子們聽得津津有味。
直到街道上再沒有聲音,老人才站起來,催促著孩子們回房間睡覺。
孩子們還想再聽,但老人們沒有遷就他們,孩子們隻能念念不舍的回房間。
等孩子們都睡了,幾個老人才坐到桌邊,桌上的燭台換成了更小的一個,在搖曳的燭光下,老人們拿出砍好的木塊和小刻刀,慢慢雕刻著給孩子們的玩具。
“這幾天山上的獵物應該不多了。”白發老人歎了口氣。
這次矮人們要走幾天,就是因為山林外圍的獵物已經被打光了,要想再打到,隻能往裡走。
走得深了,來回就要幾天,甚至十幾天的時間。
另一個老人說:“等我們把糧食種出來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