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周遠鶴終於開始了加班,葉舟專門拿了一輛房車當病房,幾乎是不惜代價的要把女人救回來。
不幸的是,即便周遠鶴用上了所有治療手段,也隻能保住女人的命——她除了燙傷外,內臟也受到了重擊,周遠鶴通宵達旦讓她脫離了生命危險,可她的左眼還是沒有保住,甚至無法安裝義眼。
“臉倒是可以植皮。”周遠鶴像對待一個成年人一樣對守了一夜的男孩說,“但是時間很長,我也不能確保一定能恢複的很好。”
男孩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其實他對於她的感情也很稀薄,隻是對比貧民窟的其他人,她已經是和他最親近的了。
他們接觸最多的時候,就是合謀從“大人物”們身上刮取油水的時候。
他並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他。
甚至連抱團取暖這四個字都算不上。
周遠鶴:“而且她這個狀態,醒了以後也要進行心理疏導和乾預。”
男孩點點頭,他其實做好了她會喪命的準備,見慣了生死,有時候也會冒出“不如死了算了”這樣的想法。
死了也就徹底解脫了,不用忍饑挨餓,不用被人踐踏。
但求生是本能,多數人哪怕明知自己要在泥裡翻騰一輩子,也不願意去死。
能活,誰想去死呢?
“去吃飯吧,吃完去休息。”周遠鶴摘下了手套,率先離開了房車。
他一下車就看到了等在車外的葉舟,立刻走過去說:“情況還算穩定,應該不會出事,不幸中的萬幸是燙傷不會引起大出血,不然這麼大麵積的創口,還沒等人送過來估計就沒了。”
葉舟皺著眉,他來了這兒以後最常出現的表情就是這個:“到時候店就開在這兒吧。”
他輕聲說:“起碼讓這裡的人有口飯吃。”
周遠鶴也歎了口氣,他懨懨地說:“我有時候覺得,人惡毒起來比畜生更恐怖。”
葉舟嘲諷般地笑了笑:“任何時代都一樣,對人奴役和壓榨最嚴重的的,都是人。尤其在環境惡劣,資源稀缺的時候。”
“他沒事吧?”葉舟問。
周遠鶴知道葉舟嘴裡的“他”是誰,點頭說:“他看起來挺平靜的,沒受什麼影響,估計是看得多了。”
葉舟歎了口氣。
鄒鳴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已經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了。
更何況他現在這麼弱小,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要打個問號,怎麼可能還有精力為彆人的事義憤填膺。
“鄒鳴跟我說過。”葉舟和周遠鶴走到了車後的角落裡,“他在進行位麵雇傭之前,已經是這個基地的統治者了。”
周遠鶴沒聽鄒鳴說過,因此驚詫得十分真實:“我還以為他對什麼都無所謂,根本不會往肩上攬這種責任。”
葉舟笑了笑:“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隻是他的溫柔沒有生長的土壤,於是那點本性裡的溫柔都幾近凋零。
周遠鶴:“……”
他是橫看豎看都沒看出鄒鳴哪兒溫柔了。
鄒鳴的溫柔是葉舟特供吧?
周遠鶴摸了摸後腦勺,他自己對感情都一知半解,就不對葉舟和鄒鳴的事發表任何意見了。
“那我去休息了。”周遠鶴打了個哈欠,一天一夜沒合眼,他也撐不住了,“老板你也早點休息。”
葉舟:“去吧。”
他和周遠鶴聊完後就去找了莎拉。
莎拉:“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沒做。”
說完,她還用力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說的話完全真實。
葉舟:“……”
以前沒怎麼跟人打過交道的莎拉直到現在都沒學會怎麼撒謊。
“你說實話。”葉舟蹲下去,直視著莎拉的眼睛,“你殺了他。”
莎拉立刻瞪大了眼睛,她連忙問:“誰告訴你的?鄒鳴告訴你的?!我就知道他靠不住!”
葉舟頭疼的揉了揉晴明穴,本來熬了一夜就有點頭昏腦漲,現在情況還加重了,他語氣稍顯嚴厲地說:“我沒問他,你知不知道你撒謊很明顯?”
“隻要你有合理的原因,我也不會罵你。”
此時的莎拉還是小孩子思維,以前葉舟不讓她喝人血,她就把不能喝人血跟不能殺人畫上了等號,現在她殺了人,第一反應就是隱瞞,甚至撒謊,害怕被“大人”叱責,害怕自己不再被喜愛。
莎拉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他當時好像沒準備對我們動手。”
那個男人隻是想把他們驅趕出去。
葉舟:“繼續。”
莎拉小心翼翼的去看葉舟的臉上,沒從葉舟臉上看出任何情緒,這才繼續說:“他看上去就不是好人,我殺了他是救人,對!我在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