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葉舟也不敷衍他,而是認真說:“等回去見了我爸媽以後再說吧。”
至於在他原本位麵和鄒鳴辦酒結婚這種事,還是等到了那個時候給鄒鳴一個驚喜吧。
說得早了,就沒有驚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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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的貧民窟已經被種植園取締了,原本住在貧民窟裡的人都搬到了二圈層,現在基地一共有三個圈層,住在最中心的基本都是管理員和曾經在鄒鳴身邊立下過汗馬功勞的,然後就是二圈層,住的都是普通平民。
雖然位子不同,但待遇區彆並不大,因為資源有限,為了所有人都能活下去,所以現在的資源幾乎都是平均分配,雖然不是大鍋飯,但和大鍋飯差不多。
每個人的工作都是分配的,其中人數最多的就是種植,然後是食品加工。
為了防止腐壞,農作物在收成之後要立刻開始脫水。
而肉類則是製成熏肉,雖然這樣做分量會縮水,又要耗費木柴,對工作人員而言而是折磨,但對人們來說,受罪總比沒得吃來得強。
水廠也需要員工,普通的水需要過濾後才能當做飲用水。
為了節約木柴,再加上水加熱沸騰後涼不下來,所以鄒鳴之前花了不少土豆,從彆的基地裡換到了幾套過濾係統,給基地弄出了直飲水。
畢竟人都活到了現在,細菌和微生物肯定依舊存在。
剩下的就是維護治安和街道情節,木工這些都是沒有的,人們想要什麼工具和家具,都隻能自己去打,或者找認識的,能做這一行的人在下班後幫忙坐一坐。
雖然日子依舊很苦,精神世界依舊貧乏,但有工作,有飯吃有水喝,再有以前的生活對比,人們也很安定。
“已經有人開始生孩子了。”鄒鳴提起這點的時候頗有些驕傲。
以前也不是沒人生,但那都是被迫的,懷上孩子以後不敢打,畢竟沒有醫療,出了問題連自己都要沒命,隻能生下來。
而更多的,稍微有點條件的,都會想方設法避孕。
沒有條件避孕的,大多數其實也懷不上,身體太差了。
現在人們身體養好了一些,生活也安定,甚至還有人組建了家庭,就願意生孩子了。
“這樣最好。”葉舟臉上也帶出了笑意,“這樣基地才能發展下去。”
沒有新生兒,將來基地的人口怎麼辦?從彆的基地搶?殺了彆人的親友,再讓人過來把這裡當成家?那不現實。
他們很快走到了一棟小樓前,鄒鳴:“這裡住的都是已經沒有工作能力的老人,還有一些沒有父母的孩子。”
這棟小樓很老舊,窗戶倒是修繕過,但全是木窗,也不是什麼好木頭,有些用手一抓就能成沫,但好歹是個能住人的地方。
鄒鳴:“每天每人能分到兩個土豆,半杯水。”
這隻是餓不死的程度。
但葉舟隻是歎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基地現在能養得起這些喪失勞動力的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楊月現在負責這裡。”鄒鳴帶著葉舟走進去,“我想給他們找一點他們能乾的活,隻是一直想不出來。”
現在基地的工作大部分都是體力勞動,成年人做起來都吃力,更彆說老年人了。
尤其這裡的老年人都是已經連走路都困難的。
能活到現在,更多是因為他們運氣好。
而更多失去勞動力的人,無論大小,都死在了鄒鳴奪|權以前。
葉舟也覺得確實很難想出讓這裡的人乾得活,畢竟簡單的手工藝,這裡不缺,畢竟每家每戶其實現在還處於自給自足的狀態,除了工作掙錢以外,剩下的東西都是自己學著做,讓他們出錢去買顯然不現實。
而有難度的,人們必須得花錢買的東西,老人們又做不了。
但葉舟還是安慰道:“不著急,之後肯定能想到辦法。”
鄒鳴隻是笑了笑。
他們走進小樓,裡麵的裝修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沒什麼裝修,進去先看到的就是大堂,承重牆不能拆,所以這個大堂也顯得逼仄,隻有幾張桌子和椅子。
有幾個老人坐在椅子上,他們偶爾說幾句話,但更多的時候則是閉目養神,又或者直接睡過去。
有人看到了鄒鳴,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確定是鄒鳴以後才雙手抓著扶手,準備站起來跟鄒鳴打個招呼,還是鄒鳴擺了擺手老人才沒有站起來。
這裡的日子確實不算好,但好在打掃的還算乾淨,灰和沙都不算多。
白天基地是不供電的,等入了夜才有電燈用,所以必須把門打開,讓陽光照進來。
窗戶不能開,否則室內就全是黃沙了。
晚上的風可能還有點涼意,但白天裹挾著黃沙的熱風絕對是折磨。
楊月下來的時候,葉舟正在鄒鳴的陪伴下觀察這棟小樓的內部。
小樓裡其實什麼都有,它最開始的用處是給趙慶的心腹住,所以該有的都有。
後來分給老人,也是因為其他人更願意要單門獨戶的房子,以前是沒得選,有得選以後,人們還是更願意有個獨立的空間,至少可以用來存放為數不多的財產。
楊月急匆匆的下來,麵具都有些歪,因為少了一隻眼睛,所以偶爾也會平衡杆不好,下樓的時候差點摔倒,還是她反應快抓住了扶手才避免了臉朝地的結果。
“老大。”楊月停下腳步,十分恭敬的朝鄒鳴打招呼。
葉舟看向鄒鳴,發現鄒鳴已經習慣了,鄒鳴隻是點點頭:“我們隻是過來看看。”
楊月這才看向葉舟,她有瞬間的迷茫,隨後是震驚,她認出了葉舟,愣了一會兒之後才不敢置信地喊道:“葉老板?”
葉舟衝她笑道:“是我,你的麵具有破損了,明天我給你帶幾個新的過來。”
楊月還是傻愣愣地站在那。
“葉老板……你一點都沒變……”
十年啊,不是十天,怎麼能有人十年一點變化都沒有呢?
她都不知道老了多少,葉舟卻還是青年模樣。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被老天爺偏愛成這樣的人?
葉舟不知道楊月在想什麼,他隻是問:“這裡就是你一個人打理嗎?”
楊月差點沒能反應過來,但她下意識地答道:“也有彆人,隻是我住在這兒。”
她一個人當然是照顧不過來的,但基地裡的其他人都有工作,所以都是等他們下班之後過來幫忙打掃,但這個照顧其實也很有限,楊月也隻是給老人們做飯換衣服。
他們也還沒有奢侈到可以用水洗澡的程度,所以洗漱就是把毛巾打濕後擦拭身體。
但即便如此,換做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畢竟那時候能喝的水都少,彆說過濾了,再臟的水都能喝。
“葉老板……你以後都會待在這兒嗎?”楊月看向葉舟。
她的眼中帶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和祈求。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知道鄒鳴心裡念著誰,那時候鄒鳴總是忙得腳不沾地,從不朝人抱怨,再苦再累都是一個人咬牙扛,隻有趙慶死的那晚,鄒鳴才在眾人的狂歡過後望著遠方說:“我做的再多,他也看不見。”
他咬緊了牙根,做了他能做的一切,有那麼多人為他歡呼,可他真正在意的,想給對方看的那個人卻看不到,甚至什麼都不會知道。
楊月曾經也心動過,畢竟葉舟跟這裡跟這裡格格不入,他富有,能乾,又風度翩翩,很難有人在跟他打過交道後不喜歡他,但短暫的心動也隻是心動而已,楊月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所以從不報希望,更談不上情根深種。
所以她看著鄒鳴的樣子,隻為鄒鳴難過。
她想過勸鄒鳴,讓他接受現實,葉舟已經走了這麼多年,如果他要回來肯定早就回來了,怎麼會到現在都看不見人影?人不能沉湎於過去,總是要朝前看的。
但每次想勸,她總是張不開嘴。
這裡太貧瘠了,貧瘠到人和人之前除了利益,似乎很難產生什麼感情。
喜歡一個人,念著一個人,哪怕見不到麵,哪怕對方什麼都不知道,但伴隨痛苦的,應當也有那麼幾分甜蜜。
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勸呢?忘了沒有好處,還不如記著。
葉舟不知道楊月眼中的期盼和祈求具體是為什麼,但他還是爽快的答道:“會,以後都會一直留在這兒。”
楊月瞬間鬆了口氣,她喜不自勝地咧嘴笑道:“這就好,這就好。”
“對了,你有空的話可以去臨時醫院,估計這兩天就會搭建好,看看身體情況。”葉舟每次見她都會惋惜。
楊月倒不覺得有什麼,她笑道:“我現在身體不錯,能吃能睡還能乾活,再說了,有老大照顧我呢!”
鄒鳴:“沒事就去看看吧。”
鄒鳴發了話,楊月立刻說:“那我不忙的時候過去看。”
葉舟笑著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鄒鳴的腰。
鄒鳴不動聲色的從背後抓住了葉舟的手。
葉舟一愣,因為麵前還站著楊月,這親密的舉動忽然就帶上了點偷|情的刺激感。
楊月沒看見,她還在說:“葉老板回來就好了,那分店還開嗎?”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現在基地的肉還是少,限量買,有時候一個月都吃不上一次。”
她說出了一個樸素的願望:“我想吃肉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