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源七海和米倉紗織。
她們是來找平山兵衛的, 似乎房間的窗子壞了,一吹風,室內就開始潲雨。
平山兵衛要她們去找諸伏景光,二人卻表示找了一圈, 沒見到他人。
“這下雨天的, 諸伏那小子跑哪去了。”
老頭嘴裡嘀嘀咕咕地抱怨,不情不願地跟在兩個女人身後, 卻在路過小蘭時停下腳步。
“哎哎哎你這小姑娘, 怎麼能穿著紅色的外套呢!”
他指著小蘭套在最外層的新外套,這是她剛才突感涼意,翻出來穿上的。
毛利蘭被他滿是指責的口吻嚇住, 呆呆地詢問:“為什麼不能穿……”
平山兵衛哼了一聲,“為什麼?你們來之前都不對當地的習俗事先取取經嗎!身上帶紅是我們這裡的大忌, 小心被女鬼拖下井裡吃掉!”
“哪來的女鬼,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種東西,請你不要再嚇唬人了。”
工藤新一抱胸, 對上老人紅血絲遍布的雙眼,也絲毫不怵, 氣勢十足地瞪了回去。
黑羽快鬥也上前一步,話中夾槍帶棒。
“他說的對,而且你們民宿門口傘架上不就放著紅傘,每天都是老爺爺你整理吧,怎麼沒見女鬼把你拖進井裡去。”
平山兵衛吹胡子瞪眼,“你們這些沒教養的小鬼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真的觸怒了她, 有你們好果子吃!”
侑奈雙手向後拖住脖頸,臥在沙發裡,悠悠道:“女鬼小姐好不容易出一趟門, 還知道給我們帶井裡的特產水果,這麼看來,她真的是很善良呢。”
“你、你你——你們都會遭報應的!”
圍觀了半天的源七海忍不住插了一句,“那個……大家能不能彆吵了,再耽擱一會兒,我們的房間就要變成四麵通風的山洞了。”
米倉紗織默默補充:“也有可能是池塘。”
兩人給了老頭一個台階下,平山兵衛臭著臉被帶走,臨行前不忘留下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毛利蘭心有餘悸。
她不明白為什麼在一瞬之間,原本和藹可親的老爺爺就變得那樣麵目可憎。
“……或許可以理解為,是愚昧的力量。”
侑奈解釋了一句,“人的思想是很難改變的,舊俗在他的思想土壤裡根深蒂固,甚至可能已經貫穿了他的這一生。”
毛利蘭似懂非懂,配合地點了點小腦袋。
“不過也不一定哦。”
石黑優子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由於平山兵衛被叫走,麻將局也自動解體,這邊剛吵的厲害,石黑優子就想過來湊個熱鬨,正好聽到侑奈後麵的話。
她補充了一句,“也許是催眠著催眠著,他自己都信了,也說不定呢。”
聽了她的話,侑奈都蹙起眉頭,有一種無力感,是拆開每一個字都會,拚在一起卻讓人聽不懂。
石黑優子卻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她輕描淡寫地翻過這一頁。
這回她看向快鬥,“剛剛你反問他,為什麼民宿內的傘的紅色的,對於這一點,我倒是很清楚呢。”
“柳田先生——也就是民宿老板在采訪時偷偷告訴我,那其中有一支,是特意為先前投井自儘的女鬼準備的。”
“傳聞她喜愛紅色,所以每逢下雨天時,就會拿起那把自己鐘愛的傘,到後院的井前徘徊……有不少住在這裡的遊客也反應過,曾在下雨天看到後院有撐著紅傘的人。”
“畢竟對普通人來講,雨中後院屬於某種禁地,一方麵老板不讓進去,另一方麵也沒人敢過去。”
侑奈總結道:“所以傳著傳著,就變成是女鬼雨後在井前散步了?”
石黑優子坐在沙發扶手,“大概是吧,這好像也被算作怪談的一部分了,所以說真的很有意思嘛,你甚至可以從中發現很多心理學的映射。”
“比如?”
“就比如羊群效應,可能有的人原本不覺得撐傘的是女鬼,但同伴都那麼說,他也就這樣認為了。”
侑奈不置可否。
看來她算不上是一隻好羊。
聽過石黑優子對怪談的細節又進行了一番細化,侑奈心底萌生許多猜測。
事到如今,無論如何,她都要去井邊看看。
至於老板禁止遊客雨天靠近井……黑燈瞎火的,隻要沒人看見就約等於她沒去過。
玩家有什麼錯,玩家隻是想探索地圖。
計劃敲定後,侑奈就準備展開行動,她佯裝有人發信息過來,點開來看,驚呼:“陣平哥說他上廁所忘了帶紙,喊我過去給他送一點。”
“你們在這裡好好待著,我去去就回。”
望著侑奈溜走的背影,工藤新一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又說不上來。
直到毛利蘭一語道破,“……可是這不是要進去男廁所嗎?”
黑羽快鬥拖著下巴,“鬆田哥哥為什麼不喊我們去送……果然他也不正常吧。”
工藤新一皺眉,一種不詳的預感直衝心頭,他向來以直覺為準,留下一句“我去陪她一起”,就奔跑著衝了出去。
隻留下黑羽快鬥和毛利蘭兩個小孩子。
都因為這個拖油瓶我才不能也一起去,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和對方對視後卻都笑得友善。
另一邊,侑奈來到直通後院的後門處。
她拉開障子,紙糊的門窗發出沙沙的響聲,激起一片塵灰,她扇了兩下,又被鋪麵而來的雨絲拍了一臉。
侑奈擦了一把臉,從背包裡取出鞋子和折疊傘,先換上鞋,才把傘打開,步入雨幕中去。
回來後隻要把濕鞋和傘收進背包,誰能知道她出去過了。
心裡盤算著,她直朝著井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