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謹是林灃垣的字。
“老師,阿露不是這個意思,她年歲還小,一時間關心則亂。”
林灃垣見孫夫子氣的臉紅,舍不得教訓晚玉,就隻能說這些話打圓場。
“我看你是沉溺於兒女情長,沒了讀書的心思。”
畢竟是自己的愛徒,孫夫子還想把人勸回去舍不得說重話,所以斥了一句,又把矛頭對向了晚玉。
“你這丫頭既是無父無母,就該老實本分一些,你瞧你這身上的衣裳,豔的招眼,如何能讓謙謹靜心讀書。”
聽到孫夫子的話,晚玉低頭看自己的衣裳,覺得這衣裳的花樣比她早上穿的時候還順眼。
她就當做他是誇獎她了。
“表哥如果因為我衣裳的顏色就沒法靜心讀書,那他這書也不必讀了,往後做了官怕也是個貪官。”
怕孫夫子太喘得過氣,晚玉說完扯了扯林灃垣的衣袖,展顏一笑,“表哥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兩人對視,林灃垣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他這幾日的確有些靜不下心,見阿露的身體不像有什麼大礙,也動了回書院讀書的念頭。
但如今觸到阿露羨慕信任的目光,他就覺得是自個修身不夠,就像阿露所說,這點誘惑他都抵抗不了,往後又能成什麼事。
“巧言令色!”
見愛徒點頭讚同,孫夫子氣的胡子抽抽,更覺得林灃垣是被他的孤女表妹迷惑了心智。
“你們出去,我單獨跟謙謹談談。”
順了順氣,孫夫子終於意識到晚玉在這裡,隻會影響林灃垣的判斷,便開口趕人。
對此晚玉沒什麼意見,隻是走之前看向林灃垣:“表哥不用顧及我,你做什麼選擇我都讚同你。”
晚玉臉上雖然在笑,但林灃垣不知道為什麼卻感覺到了她笑容中的脆弱,心中一疼,雖然孫夫子還沒開口,但他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她臉上可不得脆弱。
尤鶴憬那裡她還沒打通,林灃垣這個仆人跑了,她去哪裡弄個新的過來。
“孫姑娘去我那裡喝口茶吧。”
孫盈君跟晚玉一樣被趕了屋子,晚玉腳步在門口頓了頓,招呼了她一聲。
至於孫盈君是什麼態度,晚玉不怎麼在乎。
她這個人踐行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她隻在乎自己的命運,彆人的人生她沒什麼插手的興趣。
這會兒跟孫盈君搭腔,隻是想到孫盈君是因為林灃垣的才華,對林灃垣動心。
她自認自己比林灃垣牛多了,閒著沒事就想聽聽誇獎。
“你若是真為謙謹著想,就該讓他回書院。”
孫盈君跟上晚玉,她不覺得晚玉反駁她爹的話有什麼問題,甚至有些佩服她維護林灃垣時的勇氣,但對於林灃垣留在這裡的事她依然保持反對的態度。
“書院有謙謹的同窗,有大量的書籍,他在那裡能更好的準備科考。”
“若是真有才華,又何懼所處的環境,再者就如我方才所說,林家雖然簡陋,但都是我姑姑的愛子之心。”
說是喝茶,晚玉卻懶得給人倒茶,帶著孫盈君到了書房,站在桌前沾筆懸腕落字。
見她寫字,孫盈君被吸引視線。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孫盈君看字讀出,隨著晚玉越來越行雲流水,不由驚歎起她的筆力。
寫完字,晚玉換了支筆,在紙張的空白處添了幾支梅花。
這幅作品用時極短,短到孫盈君都沒反應過來,就見晚玉停了筆。
“你……”
孫盈君自幼愛學,常出入書院,自然看得出晚玉的厲害。
不論這幅作品,光晚玉渾然天成,胸中溝壑的起筆落筆,就比起她見過的所有人強,更彆說她這作品靈氣十足,看不出絲毫的生硬與隨意。
她跟著晚玉過來,本意是想勸她放林灃垣回書院。
這會兒被她的才華驚豔,一時間忘了該說什麼,隻曉得看著她。
她想不明白林灃垣的表妹怎麼能那麼厲害。
而晚玉觸到孫盈君的眼神,則是心滿意足,通體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