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什麼來了?”寶玉依然是一臉的問號。
元春輕歎了口氣,嬌顏上露出了一絲愁容,她扭頭對王夫人道:“娘……看來寶玉的性子確實不適合入仕,這輩子還是老老實實當個富貴閒人吧。”
王夫人麵色就是一僵,若非說話的人是他的大女兒,恐怕早就發飆了。
隻見她麵色不悅道:“丫頭,你又說什麼瘋話。
你可是寶玉的姐姐,有你這麼說弟弟的嗎?”
元春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轉頭對賈母道:“老祖宗……您的意思呢?”
賈母沉吟片刻,似乎有些心有不甘,但旋即無奈長長歎了口氣:“寶玉他娘,雖然大丫頭說的話是有些不中聽,但大體上還是沒錯的。
寶玉這性子……確實不怎麼適合走仕途。”
“娘……寶玉如今年紀還小,等再過幾年就會好起來的。”
王夫人有些急了,自從賈珠死後,她便將心中唯一的期望寄托在了寶玉身上,還期望著他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呢,怎麼可能接受一個富貴閒人的結果?
現在看到賈母居然也附和起了元春,越想越氣之下,瞪著元春道:“你這死丫頭,我白養你那麼多年了,連自己的親弟弟也不幫。”
王夫人這話說得已經有些重了,不過元春也理解自己母親的心情,她當然知道自己母親對這位寶貝弟弟是多看重。
她蹙起了好看的眉毛:“母親這麼說了,女兒也無話可說。
既然母親不喜歡聽,女兒今後不說便是,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嘛。”
“你……”
王夫人不禁為之氣結,指著元春,雙目微紅看向了賈母:“老太太……您看看……這丫頭嫁出去才幾天啊,居然開始跟我頂嘴了。”
賈母沒有理會王夫人的哭訴,而是轉頭看向了寶玉,正色道:“寶玉……奶奶問你,你知不知道適才你那舅媽為何特意點名要讓你姐姐過去替她賀壽啊?”
寶玉喏喏了半晌,有些猶豫道:“孫兒估摸著,應該是有什麼事要求到姐姐頭上吧?隻是至於是什麼事,孫兒就不知道了。”
賈母盯著他繼續問:“那你知不知道,你姐姐為什麼執意不去呢?”
寶玉抓耳撓腮了半晌,最後有些垂頭喪氣道:“孫兒不知。”
賈母轉頭看向了王夫人:“寶玉他娘,現在你明白大丫頭為何說出要讓寶玉當一個富貴閒人了嗎?”
王夫人依舊不忿道:“老太太,寶玉他隻是……”
“他隻是年紀還小,是嗎?”這次賈母不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冷冷說道。
“老太太……您……”
王夫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賈母,不明白向來最疼愛寶玉的她態度怎麼會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改變。
賈母歎了口氣:“原本老婆子也是這麼認為的,但這些日子經曆了這麼多事,老婆子也算看明白了。
這人啊,有時候不能不信命。寶玉他天生就不是當官的料,真要勉強把他推出去,那也隻是害了他。”
眾女聽到這裡全都沉默了,她們默默看向坐在賈母身邊挽著她胳膊,臉上露出迷茫、不解和純真的寶玉,似乎理解了賈母的話。
“噗哧!”
突然,一個笑聲突然突兀的響了起來。
眾人循聲望去,發現發出笑聲的居然是站在元春身邊的晴雯。
看到一個丫鬟居然敢在這種場合笑出聲,王夫人頓時大怒。
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她氣得柳眉倒豎,一拍桌子怒喝道:“好你個狐媚婢子,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居然敢擅自取笑老太太,你該當何罪?
來人啊……將這個不分尊卑的婢子拖出去張嘴二十!”
“喏!”
當場就有兩名婆子站了出來,挽起袖子朝著晴雯走了過去。
看到王夫人發怒,黛玉、寶釵等諸女嚇得花容失色,沒想到平日裡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王夫人居然會下如此狠手。
晴雯的長相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便是標準的狐狸精模樣,尤其是一副水蛇腰更是仿佛風一吹都會折斷。
倘若真的被掌嘴二十的話,怕不是滿嘴的牙齒都要被打掉。
但讓眾人更沒想到的事發生了,看到兩名婆子向她走來,晴雯先是嚇得俏臉煞白,隨後居然又站直了身子,雙手叉腰朝著兩名婆子怒斥道:
“瞎了你們的狗眼,彆忘了如今我可不是你們榮國府的人。
你們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晴雯這一罵不打緊,也把所有人都聽呆了。
眾人這才想起,晴雯說的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
俗話說得好,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晴雯的身契早就到了賈瑜的手中,如今的她可是賈瑜的貼身丫頭,榮國府似乎還真沒有資格教訓她。
而吃驚過後,眾人也不禁暗暗咋舌。
這個狐狸精一般的丫頭還真是一副爆炭脾氣啊,連王夫人都敢頂撞。
被頂撞王夫人氣得臉都綠了。
緊握著手絹的手太過用力,差點把它給扯碎。
她扭頭看向了元春,麵色也變得有些猙獰:“丫頭,這就是你們昭勇將軍府調教出來的人。
你身為昭勇將軍府的女主人,就是如此管教下人的麼?”
看著氣得渾身直打哆嗦的女人,元春也感到一陣頭大。
她瞪了晴雯一眼,怒斥道:“你看你乾的好事,居然連夫人都敢頂撞!”
彆看晴雯不怕王夫人,但對於元春這位昭勇將軍府的女主人,晴雯還是有些發怵的。
垂下了頭低聲道:“奴婢適才看到寶二爺的模樣,想到了瑜大爺的一番話,這才忍不住笑出聲的,求夫人恕罪。”
元春瞪著她,銀牙緊咬:“什麼話?”
“瑜大爺說……瑜大爺曾無意中說過,說寶二爺的眼中會經常透出一股清澈而愚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