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撤退啦,蒙古人撤退啦!”一眾士兵興奮的叫喊起來。
死裡逃生的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就連汪知節也長舒了口氣。
剛才蒙古人準備進攻的時候,他都已經做好自儘的準備了。
身為堂堂大夏的內閣首輔,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做俘虜的。
隻是慶幸過後就是無儘的惱怒。
剛才由於情況緊急,並沒有來得及細想。
現在蒙古大軍撤退後,再將蒙古人的舉動在腦子裡回放了一遍後,汪知節立刻就明白了脫脫不花的真實意圖。
其實蒙古人壓根就沒有想和大夏軍隊動手,他們最初的目的隻是想給使節團來個下馬威而已。
脫脫不花純粹就是利用使節團沒有防範的心理對他們來了個突然襲擊。
畢竟誰也想不到,原本主動求和的蒙古人會突然對使節團來這麼一下。
當然了,也僅僅限於恐嚇而已,但當時使節團或者是楊清沒頂住壓力選擇了投降的話,原本的恐嚇就會立馬變成一場盛大的受降儀式。
有了使節團和數萬大軍的俘虜,不僅能讓大夏朝顏麵儘失,而且也能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占儘上風。
隻可惜,脫脫不花的計劃是好的,卻遇到了同樣不按理出牌的賈瑜。
原本在脫脫不花和慶格爾泰的設想裡,以賈瑜那一萬出頭的兵力,最好的選擇就是龜縮在城池裡靜觀其變,而不是冒險出城。
這也是絕大多數人的選擇。
可賈瑜卻做出了另類的選擇,既然你要對使節團下手,而且還被我看到了,那老子就算是全軍覆沒也要出城跟你硬杠到底。
這並非是脫脫不花和慶格爾泰沒腦子,而是雙方的思維不在一個頻道上。
遊牧民族固然凶殘暴戾,但一旦遇到強敵或是自認為不可力敵的對手,他們認慫的速度遠比大多數人要快得多。
這是不是跟他們崇尚的狼性精神很像啊?
君不見在另一個時空裡,自從機關槍出現後,原本能征善戰的遊牧民族立刻就變成了能歌善舞。
誒……轉變就是這麼大。
蒙古人撤退了,原本殺氣騰騰的大軍立刻變成了人畜無害的小綿羊。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既然蒙古人都撤了,他們也應該見好就收,下令部隊後撤就好。
但賈瑜可不會慣他們這個臭毛病,憑什麼你們想挑釁就挑釁,想撤退就撤退,然後一點代價都不用付出,哪有這樣的好事。
隨後,汪知節、楊清以及一眾使節團和數萬大軍就看到了令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
原本從城內出來增援他們的大軍突然轉變了方向,朝著蒙古大軍的軍營開去。
等他們來到距離蒙古大軍大營約莫一裡地左右停了下來,然後伴隨著一聲號角聲。
數十輛拖著火炮的大車停了下來,然後一字排開,隨後數百名炮手開始忙碌起來。
短短半刻鐘都不到,就聽見伴隨著陣陣隆隆炮聲和一股股濃煙升騰而起,數十枚彈丸直撲蒙古韃子的營地。
隨後便聽見蒙古大營裡傳來陣陣慘叫,不用看就知道這一輪炮擊肯定讓不少蒙古韃子吃儘了苦頭。
你以為這就完了?
並沒有。
擦拭炮管、裝填藥包、塞入彈丸,然後繼續開炮!
就這樣,炮手們一連開了三輪炮,這才不慌不忙的將火炮裝上大車,然後不慌不忙的後撤。
絲毫沒有理會答應裡差點把肺都氣炸的脫脫不花等一眾蒙古將領。
“大汗……您就讓我們出擊吧,我們寧願死也要跟那個賈瑜拚了!”
好幾名蒙古將領氣得眼睛都紅了,抽出彎刀跑到脫脫不花跟前請求出戰。
對於他們來說,賈瑜對著他們的大營開炮的行為,傷亡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那種侮辱他們實在受不了,這跟抽他們的耳光沒有什麼區彆。
“回來!”
脫脫不花將所有人都喊了回來。
沉著臉道:“剛才確實是我們挑釁在先,賈瑜這三輪炮擊是在報複咱們呢。
而且這輪交手確實是咱們輸了,這沒什麼好說的。這個虧咱們認了,大不了等到談判的時候再找回場子就是了。”
就在脫脫不花琢磨著如何找回場子的時候,賈瑜率領著火槍兵也和以汪知節為首的使節團會合了。
看著麵前排成一個個整齊方陣的火槍兵,再看看身後的楊清和大夏軍隊,汪知節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強烈的反差感。
同樣都是大夏的軍隊,差彆怎麼那麼大呢?
其實又何止是他,作為被朝廷新任命的宣府總兵官,楊清也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畢竟剛才他犯下的錯誤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他們這次是來談判的,但雙方並未達成任何協議,他率領大軍就這樣以一點戒備都沒有,以行軍的姿態大搖大擺闖入蒙古大軍的攻擊範圍。
以至於被突然行動的蒙古大軍搞了個措手不及,差點全軍崩潰。
要不是賈瑜及時出城增援,搞不好這三萬大軍就得毀在自己手裡。
這種事如果真發生的話,自己除了自刎謝罪外,估計再也沒有辦法洗涮身上的罪行了。
估計死後還得在史書上留下這麼一筆:大夏昌平十三年,宣府總兵率領兵三萬護送使節團前往宣府,因毫無戒備之心,遭脫脫不花襲擊。
全軍覆沒……總兵官楊清……薨!
這樣一來,自己可真是青史留名了。
現在雖然因為賈瑜的及時出現而挽救了全軍,但自己也因此在首輔和諸位大臣的眼中留下了昏庸無能的印象。
反觀賈瑜卻因為這件事再次拔高了形象,要是事情傳到神京的話,恐怕又會增加皇帝對他的好感了。
一想到這裡,楊清看向賈瑜的目光裡不禁帶上了一絲陰霾和嫉恨,算是將賈瑜給恨上了。
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一小撮人,遇到問題後他們不會思索得失,自我反省,反而會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在對方的身上。
這時,賈瑜策馬來到了眾人跟前,下馬後對汪知節拱手道:“末將賈瑜參見首輔大人,由於末將甲胄在身,無法行禮,還望大人見諒!”
“賈將軍無需多禮。”
看著賈瑜,汪知節原本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雖然在此之前,他對賈瑜這個文官們口中的幸進之徒沒有任何好感。
即便後來傳出賈瑜屢敗蒙古大軍,並光複宣府的消息後,他依然認為賈瑜的勝利不過是一時的,想要長治久安依然隻有依仗他們這些能治國安天下的文官。
但不管他怎麼想,今天這個人情他是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