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集結起來的蒙古人的大陣裡,一名萬夫長神情凝重的問慶格爾泰:“左丞相大人,漢人朝著咱們逼過來了,咱們要怎麼辦?”
“啪”的一聲,一個馬鞭抽在了這名萬夫長的腿上,參雜了銅絲、馬尾的馬鞭打人可不是一般的毒辣,沒有護甲的大腿瞬間布片橫飛,一道鮮紅的血痕便出現在他大腿。
隻見慶格爾泰怒叱道:“還能怎麼辦,漢人都殺過來了,除了跟他們拚了咱們還能怎麼辦?
你們都是偉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孫,難道還怕那些卑賤的漢人不成?所有人都拿起兵器,跟那些漢人拚了!”
“是……跟那些漢人拚了!”
那名萬夫長也是個狠人,強忍著大腿上的疼痛就要率兵發起衝鋒。
“你等一下。”
慶格爾泰喊住了這個腦子不大靈光的家夥,強忍著再抽一鞭的衝動,麵授機宜道:“你要記住,漢人的火炮非常凶猛,你千萬不要傻傻的正麵迎上去,而是分散開來,從他們的側翼包抄過去,明白嗎?”
“明白!”萬夫長獰笑一聲,“這可是咱們蒙古人的拿手好戲。
左丞相大人儘管放心,我一定會讓那些驕狂的漢人嘗到厲害的!”
說罷,萬夫長很快將手下的十名千夫長召集起來,簡單的下達了命令後,一個萬人隊很快脫離了本陣,朝著朝他們不斷逼近的漢人大軍衝了過去。
誠如慶格爾泰吩咐的那樣,這些蒙古騎兵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衝鋒,而是分散開來,在兩翼展開包抄。
這些騎兵利用弓箭不斷射擊、騷擾敵方,這就是百年前成吉思汗打下半個世界所使用的戰術“曼古歹”,它還有另一個名稱,安息人射箭法。
這種戰術的核心就是一邊誘敵退卻一邊用弓箭對敵人進行射殺,而當敵人退卻時,蒙古人則追殺,繼續用弓箭射擊,這種戰法對於敵人精神和肉體都是殘酷的摧殘,不管多麼精銳的敵軍麵對蒙古人無休止的箭雨,也隻有等待崩潰,當年蒙古騎兵能夠打到多瑙河便是全靠了這種戰法。
但是這次他們遇到了對手,來自熱兵器的降維打擊。
當蒙古騎兵嘴裡一邊嗷嗷發出怪叫一邊策馬狂奔從側翼靠近方陣,試圖利用弓箭對其進行騷擾時,對麵的方陣裡就冒起了陣陣白色的煙霧,隨即噴出了一道道火光,那些剛張弓還沒來得及射箭的騎兵就被鉛彈命中倒地,接著被後來的戰馬踐踏踩死。
第一哨作為大軍的前方,所處的位置也是最靠前的,剛來到第一哨的賈環就被分配到了第一個方陣裡。
此時的賈環手裡拿著一支棕貝絲燧發槍站在方陣的第一排。
虎賁營成立後,經過不斷的改革已經趨近成熟。
此時的火槍方陣,每個方陣五百名火槍手,每名火槍手配備一支仿棕貝絲燧發槍。
此時,雙手緊握著棕貝絲燧發槍的賈環緊張的盯著他的正前方。
在他數百米的前方,一隊隊蒙古騎兵正朝著他所在的方陣快速逼近,沉重的馬蹄不斷敲打著大地,由於戰馬太多,以至於整片大地都震蕩起來。
望著一大片一大片的騎兵朝著自己衝來,即便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心裡也會打鼓,更彆提初上戰陣的賈環了。
雖然賈環剛才對著賈瑜的時候說的信誓旦旦,可真到了戰場,直接麵對迎麵而來的規模龐大的騎兵,感受著腳下在不停震動的大地時,他隻覺得兩條腿都在打哆嗦,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撐住……都給老子撐住,沒有老子的命令,誰也不許先開火……否則老子劈了他!”
耳邊傳來遊擊將軍的聲音,他也是這個方陣的最高指揮官。
賈環還清楚的記得,當適才他剛被趙秋白送到方陣來的時候,這位已經年過不惑的遊擊將軍那一臉嫌棄的模樣,甚至直接就開口拒絕了。
“趙隊長,老子這裡不要廢物點心,你帶著這個沒斷奶的娃娃過來不是害了咱老許嗎?
不要不要,你趕緊把這個娃娃帶回去,亦或是弄到彆的方陣去。”
大戰在即,上頭卻塞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娃娃兵進來,這對於任何一名指揮官來說都很頭疼,而當官的最怕的也是麻煩。
不過趙秋白也不是吃素的,他直接就開罵道:“老許,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這是賈爵爺讓我送過來的,你這是打算逼著我找爵爺,讓他親自過來給你下命令嗎?”
在趙秋白的逼迫下,這位姓許的遊擊終於收下了賈環,而且還將他安排到了第一排,這也是最危險的位置,一個不好隨便一支箭弩飛過來就能直接要了小命。
這位姓許的遊擊雖然年紀挺大,但聲音卻極其洪亮,尤其是當他瞪著人訓話的時候更是嚇人,即便不拿鐵皮喇叭時,那個聲音也能傳得老遠。
不過說來也怪,聽著許遊擊的罵娘的聲音後,賈環原本緊張的情緒居然緩解了不少,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隆隆隆……隆隆隆……”
麵前的騎兵越來越近,隆隆的馬蹄聲更是如同踏到了心裡一般,賈環隻覺得手心的汗液不停的滲出,弄得抓著火槍的手都有些黏糊糊的。
有心想要用衣裳擦拭一下,但他又害怕一隻手拿不穩這支足有十斤的步槍。
要知道如今步槍可是上了膛的,要是掉落在地上導致走火,賈環相信旁邊那名隊官手中的指揮刀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砍向自己的脖子。
真要因為違反軍紀而被上官執行戰場紀律的話,他即便是死也會成為賈家的恥辱和笑柄。
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響,地麵的震動也越來越大,眼看著對麵的蒙古騎兵已經衝到了方陣前的鐵絲網前。
這時賈環的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天鵝哨聲。
“嗶……”
“砰砰砰砰……”
伴隨著天鵝哨聲的響起,包括賈環在內,位於第一排的火槍手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同時扣動了扳機。
伴隨著漫天的白色硝煙,一排鉛彈在火藥動能的推動下以每秒三百多米的速度衝出了槍膛。
“啪……”
“啪啪……”
百米開外,十多名衝在最前方已經彎弓搭箭的蒙古騎兵還沒來得及射出手中的弓箭,便發出一聲聲慘叫,猶如一個沉重的麻袋般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這些被鉛彈命中倒地的騎兵隨即便被後麵的戰馬踩踏而死。
硝煙彌漫在空氣中,天空中響徹著嘶鳴的戰馬和士兵們亢奮的呐喊聲,一具具屍體散落在草原上,血跡斑斕,充斥著慘烈與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