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極樂化土芳心再臨(2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11629 字 8個月前

但花城喊他“殿下”時,這二字卻是珍重已極。雖然無法具體言述,但謝憐就是覺得,花城喚他“殿下”,同彆人喚他“殿下”時,感覺都要不同。

他本想若是花城不肯放人,那就隻能由他搶先出手,搶得多少先機是多少。但如此一來,卻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動手了。一旁師青玄聽了兩人對答,心想看來這兩人是誰都不會主動出手的,那倒不如他做了這個惡人。於是,他扇子一出,道:“風來!”

兵器庫裡,登時嗚嗚起了一陣狂風。四麵架子上的眾多兵器隱隱震顫,嗡鳴不止。“哢哢”一陣巨響,謝憐感覺頭頂落下簌簌灰塵,抬頭一看,竟是屋頂被風頂起了一邊,撬起了一道巨縫。

兵器庫沒有門窗,師青玄意不在攻擊,竟是想直接撬開了屋頂飛出去!

狂風之中,花城黑發與紅衣也是迎風翻飛,他人卻不動,道:“你有扇,巧得很,我也有。”

說著,果真從懷中取出一把黃金小扇。這扇子小巧精致,扇骨扇麵均是以純金打造,色澤美而沉靜,扇尾一條白玉掛墜。花城將它在手中轉了幾轉,一展,莞爾不語,殺氣之中無端一派風雅。翻手一扇,一道勁風挾著數點燦燦金色襲來。三人一避,隻聽得一陣疾風驟雨般的“咚咚”之聲,回頭一看,竟是有一排又一排金箔釘在地上。這金箔片片纖細,釘入地麵寸許,可見其鋒芒之銳,力道之狠。

花城再一翻手,又是一陣金粉狂風。師青玄扇出的風力強勁,然而越是強勁,情況就越是危險。這兵器庫不過一座大殿,麵積有限,風師扇帶起的勁風有一部分會反彈回來在室內亂躥,成百上千片金箔便這麼被風帶得繞著他們狂舞亂飛。謝憐擔心金箔傷人,護住了郎螢,道:“風師大人,你先停一停!”

那些金箔已有好幾次擦著師青玄和明儀飛過,師青玄也想停,然而,那屋頂被他驅風頂起,露出了一條縫,此時若停下,屋頂放下,前功儘棄。正在此時,那些圍繞著他們亂舞的金箔忽然向齊齊上方飛去,隻聽“叮叮當當”一陣,一人打破屋頂,伴隨著陣陣碎木落石,從上方躍了下來。

甫一落地,這人朗聲道:“風師大人,對不住了,我還是沒辦法待著不動!”

師青玄大喜,道:“千秋來得正好!”

這青年英挺明朗,肩上扛著一柄重劍,劍柄足有成年男子一掌之寬,正是郎千秋。他那柄重劍金燦燦的,定睛細看,卻並非是一把黃金劍,隻是因為劍身吸住了那些鋒利輕薄的金箔,如此密密麻麻地貼了一層,顯得這把巨劍仿佛是以黃金打造的。

郎千秋這一把重劍鍛造所用的鐵稀奇得很,取自磁山之心,有一奇能,能吸金屬。隻要法器中蘊含的法力不超出一定界限,他握住劍柄,心念發動,便可將旁人的金屬法器儘數吸附,並且熔化吸收。果然,不多時,那一層金箔便被這把重劍儘數吸了進去,那層金色消失無蹤。見狀,花城哈哈笑了起來,收了金箔扇,在手中轉了幾個轉,乜眼道:“你天界神官居然這般窮酸沒眼界,見了黃金便不肯撒手?”

若這話是說謝憐,他隻會假裝沒聽到。然而,這話說的是郎千秋,他一個皇室貴族,一生視金錢財寶如糞土,聽敵人這般揶揄,即使明知是惡意激他,也十分生氣,道:“你少顛倒黑白!”重劍舉起,便向花城劈去。花城彎刀在手,單手挽了幾個銀花,從容不迫地挺刀迎擊。

郎千秋這一劈,拚了十足的力道。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然而,謝憐卻早把雙方實力差距看得分明。他這一劍若是當真劈下去了,必死無疑!

縱使是不用劍的師青玄看不出具體差距,卻也莫名肉跳心驚,喝道:“千秋,彆硬接!!!”可是,箭在弦上,千鈞一發,又如何能是一喝可止的?

誰知,就在一刀一劍即將相接時,一團耀眼至極的白光在兵器庫內爆炸開來。

那道白光極為龐大,幾乎籠罩了整個兵器庫,所有人的視線都短暫失靈了。所見者唯有一片炫目的白色。謝憐卻因為事先早有防備,勉強能見,右手凝聚了所有從師青玄那裡借來的法力,化為火焰,朝一個方向打了出去!

兵器庫的一側登時雄雄燃燒了起來。緊接著,謝憐甩出若邪,令它將自己、師青玄、明儀、郎千秋、郎螢綁在一起,喝道:“風師大人,起風上行!”

師青玄雖然還睜不開眼,卻依言而行,扇子上抬,猛力一揮,一道龍卷狂風平地而起,終於將那一直搖搖欲墜的屋頂衝破!

若邪捆著一行五人,直直地飛上了天。在半空中,數人終於恢複了視力,師青玄見下方數丈處有火光衝天,濃煙滾滾,竟是那兵器庫起了火,燒得還不夠旺,怕花城再追上來,心道:“給你再加把火,走好了不用送。”反手就是一扇。

這下,可是真正的“煽風點火”了。那大風帶得火苗瞬間躥到了彆的屋子,大半個極樂坊都燒成了紅通通的一片。在這一片紅焰之中,謝憐還是看到了那一個鮮明的赤紅身影。飛得太高,看不真切,但他直覺,此時此刻,花城就站在那裡,正抬頭望他。

他沒有追上來,卻也沒有去撲滅火焰,隻是站在那裡,任熊熊烈火肆虐。極樂坊外的鬼市大街上尖叫四起,人流逃竄。謝憐原本隻不過想稍稍起一點火,教他們逃跑時花城無暇上前來追趕,能拖一時是一時,萬萬沒想到那火一下子便燒得這麼猛。那可是花城的居所啊!

想到這裡,謝憐忽然一陣呼吸困難,他猛地一把抓住拚命搖扇的師青玄,啞聲道:“風師大人,不要再扇了!再扇要燒光了!”

這一抓,師青玄隻覺肩頭濕濡一片,並且還有一陣異常刺鼻的血腥味,回頭一看,驚道:“太子殿下,你手怎麼了!”

謝憐右手之上,竟然滿是鮮血。他整條手臂都被這血染透了,那一陣顫抖,已經不能以“微微”冠之。然而,他雙手還是牢牢地扯著那道白綾,令眾人不至在狂風中被吹散。師青玄道:“你這是怎麼回事?!”

見師青玄收了風,謝憐這才鬆開了手,搖頭道:“沒事!不要再扇了,咱們上去了就算了。”

他不多說,師青玄卻是立即明白了,道:“方才那白光是你?太子殿下,你把他們兩個分開了?”

謝憐隻說了一句,道:“我畢竟是個用劍的。”

師青玄猜得不錯。方才,就在花城和郎千秋一刀一劍即將相接的前一刻,謝憐閃身上了前。

他從一旁的兵器架上隨手取了一把劍,探入這一刀一劍之間,一共出了兩招。

第一招,先將郎千秋重劍擊回,第二招,再將彎刀厄命壓下。

這兩招的力道,非但強,並且都控製在了一個極其微妙的程度,是以這一刀一劍雖然都被謝憐擋了下來,卻沒有反彈攻擊。因為,謝憐夾在中間,已用那一把劍,和他的一條手臂,將這兩道攻擊都儘數承受了。

郎千秋那把重劍倒也還好,花城的刀風,才是真正的勢不可擋。謝憐隨手抽出的那劍既然被花城收藏在兵器庫,自然也是一柄寶刃,所以兵刃相接時,爆出了那陣巨大的白光。然而,這麼兩招接下來,接了第一擊,被郎千秋的重劍擊出了裂縫,第二擊,直接被彎刀厄命,斬得粉碎。

這所有的動作都完成在電光石火之間,快到了眼不能見的地步。師青玄見了他這右手的慘狀,覺得這條手臂隻怕是已經血肉模糊,心道:“太子殿下也太生猛了,居然敢用單手接這兩下!花冠武神,一手仗劍,一手執花。我原先隻記住執花了,卻忘了他飛升卻是因為仗劍。”再想想方才的千鈞一發,又暗自心驚:“幸好太子殿下來了這麼兩下,不然千秋可不知要給血雨探花斬成幾截了。”

想到這裡,他又抽空看了一眼郎千秋。他雖然看上去完好無恙,卻是神色怔忡,似乎魂兒都飛了,不禁大是奇怪:“難道千秋被花城那一刀驚呆了???”

一行人乘著這一陣風,終於飛上了天界。連拖帶背,衝過飛升門,徑直奔入神武殿。郎螢不能入殿,被謝憐隨手安置在一旁的偏殿內。眼下無人在值,他便在通靈陣內喊道:“請問有哪位仙僚在!麻煩各位趕緊到神武殿來!事態緊急,這裡有一位神官受傷了!”

他這邊喊著,那邊師青玄打個響指,總算換回了那身白道袍,揮手便是十萬功德散了出去,道:“是兩位神官!”

謝憐忙道:“好好說話,不要散功德。大家聽到自然會來的。你不要激動。”

師青玄卻道:“不,太子殿下,你要知道,散功德比好好說話快一百倍!”

不多時,一個聲音遠遠地道:“誰受傷了?”

那聲音說“誰”時,還在遠處,說到最後一字,人卻已現身,正是風信。他進入殿來,望到謝憐,又望到郎千秋,神色微微一滯。謝憐道:“我無礙。地師大人恐怕受傷不輕。”

沉默片刻,風信道:“你右手怎麼了?”

這時,又一個聲音道:“受傷又如何,上天庭這麼多位神官,哪次出巡是不掛彩的。”

這聲音斯文已極,溫溫柔柔的,話語卻不怎麼動聽,自然是慕情了。他邁入神武殿,也是先看謝憐,再看郎千秋。但他神色與風信截然不同,卻是微微一挑眉,有點兒像是要看好戲的樣子。見風信去看謝憐的手臂了,他若有若無地嗤笑了一聲,俯身去查看明儀,道:“這位便是地師大人了 ?”

期間,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其他的神官。地師儀一貫神龍見首不見尾,在場數位差不多都是頭一回見他,免不了要一個勁兒地猛看。眾人皆是稀裡糊塗,不知為何忽然召集他們來此,但領了風師的功德,少不得要過來看看。謝憐對風信道:“多謝。不過沒事,放著自己就會好的。”

風信也不多說了,道:“你自己注意。”

謝憐又低聲道了謝,一轉身,見郎千秋怔怔地望著這邊,問道:“泰華殿下,你怎麼了?”

風信也覺察郎千秋神色不對勁,道:“泰華殿下是不是也有哪裡受傷了?”

謝憐沉吟片刻,道:“不知道。我看看。”說著,伸出一手,向郎千秋眉心探去。

誰知,郎千秋卻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雖然郎千秋麵上神色仍然有些猶疑,似是發現了一件事,又不能確定,但他那眼神裡,已有火焰在燃燒。謝憐明顯感覺到一陣顫抖從他的手臂傳到了自己的手臂。

這下,四周的神官們都覺察情況異常了,低聲交頭接耳起來。師青玄和慕情都站起了身,風信道:“泰華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郎千秋終於開口了。他隻說了兩個字,卻聽得謝憐一顆心直沉到底。

他咬牙道:“……國師?”,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