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既望朝左側通道去了,且之前沒有遇上她,有極大可能性是從右側通道來的。
T字形三岔路口的地標出口指向右側通道,難道他被卷入的位置尚未接近出口?
時見夏揣著疑惑,總覺得通道長得過分,偏偏整條通道都被黑色苔蘚所覆蓋,除非把黑色苔蘚全部挖開,否則很難判斷通道原本的用處。
而黑色苔蘚能巧無聲息吸收擬態的能量,把整麵牆的黑色苔蘚挖下來是項大工程,她目前所能召喚的擬態數量有限,且無法確定擬態力量消耗後是否可以用蟲晶補充,最好保存實力,與公冶既望彙合後再從長計議。
作出決定後,時見夏與神山保持著十五米左右的距離,讓它在前方開道,自己則一路小跑向前。
跑出大概五六十米,她隱隱能感覺到通道是半弧形的,弧度不是很大,所以拐彎的地方不怎麼明顯,她一路過來沒有再發現記號,也沒有追上公冶既望。
腳下潮濕厚實的感覺和無孔不入的腥鹹味讓時見夏隱隱有些不安,且沒過多久,她又停在了一處T字形三岔路口前。
再次麵臨選擇,時見夏的心理壓力陡然增大。
尤其是檢查過兩側通道的黑色苔蘚,卻沒有發現公冶既望留下來的記號後,她不可抑製地產生了負麵預感。
通道是單向的,她過來的時候時刻注意著兩側牆麵,頭頂也有孟極負責觀察,不可能出現錯過記號的情況。
正思索著,時見夏忽然聽到了低不可聞的哢嚓哢嚓聲,像利齒在咀嚼某種充滿韌性的東西,沒由來的令人心慌。
她立即握住懸掛在鎖骨前的避水珠,蓋住了它散發出來的淡淡微光。
黑暗吞沒而來,哢嚓哢嚓的咀嚼聲更加明顯,是從左側通道傳來的,可能有二三十米的距離。
時見夏的心跳不受控製加快,思維不可抑製的發散開。
公冶既望沒有留下記號,是不是也聽到了左側通道裡傳來的咀嚼聲,他過去查看情況了嗎?是遭遇了危險,還是……
不等她做出相應的推測,一隻冷白色的手從黑暗中探出,捂住了她的口鼻。
時見夏條件反射向後肘擊,卻被側麵走出的人格擋了下來。
熟悉的冷香鑽進她的鼻尖,一起出現的還有停在她耳畔的氣音,“是我。”
時見夏鬆了口氣,偏頭看過去,勉強在朦朧的黑暗裡看清了公冶既望的麵容。
他和她一樣,穿著軍方統一發放的作戰服,身姿筆挺、麵色沉靜,對上她的視線後,緩緩鬆開了捂住她口鼻的手,又在收回之時順勢替她彆開耳畔的發絲,動作輕而柔,像一縷微涼的風。
公冶既望覆上時見夏握著避水珠的手,暗含潮汐的力量灌注而來,避水珠散發的光芒逐漸暗淡,其內蘊含的能量則轉化為一股暖流蓋上了她的雙眼。
感覺很舒適,時見夏眨眨眼,麵前模糊的場景逐漸變得清晰,黑暗從她的視野中退走,能見度從一米提升到了
十餘米。
避水珠竟然可以這樣用?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時見夏還真想向公冶既望討教一下避水珠的具體妙用。
左側通道裡的咀嚼聲還在源源不斷傳來,時而密集時而稀疏,或停下幾l秒鐘,令人毛骨悚然。
時見夏放平呼吸,飛快打了個手勢,“裡麵有什麼?”
公冶既望微微搖頭,他也是剛到這兒,還沒來得及探查那邊的情況,就察覺身後有動靜,便躲進了陰影處,緊接著看到了過來的時見夏。
“過去看看嗎?”時見夏繼續打手勢。
這個地方處處透露著詭異,好不容易發現點動靜,如果不主動出擊趁對方還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查看清楚情況,等那不知名的東西發現他們,狩獵與被狩獵的位置可就要顛倒了。
公冶既望顯然和她擁有同樣的想法,於黑暗中點了點頭。
意見達成統一,時見夏輕輕拍了拍飄在空中的長留山,示意它先往前查看情況,一旦感應不到她的位置便馬上返回。
長留山接到命令,把自己縮小成巴掌大,朝咀嚼聲傳來的通道悄悄飄過去,時見夏和公冶既望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耐心在原地等待。
左側通道不算深,長留山飛過去十餘米,時見夏便在它的視角中看到了通道儘頭的情形。
是一扇破開的金屬門,原本長在門上的黑色苔蘚被刨開了一大片,灰黑色的根係蜷曲著,邊緣處隱約可以看見齒痕。
零零碎碎的苔蘚塊掉了一地,光澤黯淡的金屬門中間開了個窟窿,僅有磨盤大小,微亮的光芒從窟窿裡透出,看光線的散射情況,應該來自於發光礦石。
一道圓弧狀的黑影透過窟窿被光線照在通道頂上,那個未知的生物微微聳動著身體,似乎是在進食。
長留山小心翼翼靠近了些,從高處俯視窟窿裡的情形,幾l乎是它的視野落入金屬門內的瞬間,細細密密的咀嚼聲停止了。
通道內外安靜一片,一雙滾圓且眼白完全被暴突的毛細血管所覆蓋的眼睛毫無預兆從裡麵瞪了出來,直勾勾盯著山體上倒映出圓弧狀黑影的長留山。
正通過長留山視角對內觀察的時見夏猝不及防與那雙眼睛對視,驚得心臟劇烈跳動一下,條件反射抬手捂住了嘴巴。
是顆圓溜溜的人頭,頭發像雜草一樣淩亂,濕漉漉的一綹一綹貼在臉上,那張臉的五官完全錯位,還腐爛出令人作嘔的坑坑窪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