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號還是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可這種目中無人不是對著自己,時見夏心頭莫名有點爽。
這傻憨憨,雖然脾氣差、架子大,但關鍵時刻還是有點用的。
不枉費她之前從溫秋秋的口中得知五號的存在後,特意用翡玉牌聯係他,問他五號和他誰更厲害一點,以此試探他和五號的關係。
彼時,翡玉牌通訊對話框中的九號跟炸了毛的公雞似的,對著五號一頓輸出,一口一個老女人,一口一個醜八怪,還笑話她是陰溝裡的老鼠,隻敢躲在黑暗中蠅營狗苟。
說得時見夏都懷疑五號的真實長相是不是長鼻子老巫婆,所以才需要以各種形象出現在人前,好掩飾自己長相醜陋的事實。
之後,九號問她是不是碰到五號了。
時見夏當時含糊過去,後來在綠蔭道被沈莊主暗算,君小亦三人不見蹤影,智腦也受到信號乾擾,無法與外界聯係,不能將溫泉山莊的情況立即告知蟲族調查處,讓他們快點過來救援。
她想到了翡玉牌,本來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未料翡玉牌竟然不受蟲族產生的能量場乾擾,可以對外發送信息。
時見夏怕蟲族調查處的支援不及時,於是鋌而走險忽悠九號說五號在這裡,想騙他過來對付溫泉山莊的莊主。
沒想到歪打正著,五號真在這兒。
她之前還以為進入溫泉山莊時落在她身上那道窺探的視線來自於沈莊主,現在想來多半是五號。
九號對著她輸出五號時,還鄙視了她和五號一樣虛偽,明明討厭對方討厭得要死,在組織裡還能假裝和諧。
不得不說,九號這個沒頭腦真是給她關鍵信息的大寶貝,她日後遇上彼岸花的其他人,絕不能缺了這個大漏勺。
五號的神情已經沒了之前的戲謔和泰然自若,被九號罵做是廢物,她的眼皮小弧度抽搐一下,顯然被戳到了痛點。
她陰沉著臉,傾城容色瞬間打了折扣,盯著九號的眼神也充滿不悅,更深處甚至能看到些許忌憚。
五號向來不是吃虧的主兒,同級彆的組織成員中,她除了一號不敢惹,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起過摩擦和衝突。
她微抬起下巴,冷嘲道:“喪家之犬,倒挺會擺威風!”
這是在說九號在匿名交易會上獵殺溫秋秋不成,反而成了軍方和蟲族調查處共同追捕的S級通緝犯。
九號果然像個炮仗,一點就炸,根本不爭口舌之利,手中冷白色的長鞭猶如一條靈活的遊蛇,露出陰森的獠牙,狠狠咬向膽敢挑釁他的五號。
時見夏眼皮一跳,果斷後退兩步,躲到九號身後,還添油加醋道:“她竟然罵你!我都沒罵過你!”
她這話說得看不出半點心虛,仿佛之前沒有戳著九號的心口,同樣嘲笑他是喪家之犬。
九號瞥了一眼落後自己半步的時見夏,冷哼一聲,無差彆攻擊道:“菜比!”
時見夏:“……”
看在這沒頭腦‘忠心
護主’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計較了。
九號一言不合便發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五號也不是吃素的,黑暗湧出,吞沒懸掛在觀景台屋簷下的透明燈籠散發出來的光亮,生長出詭異的人影與觸手。
那些人像被拽進泥潭中的苦難者,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哀嚎和極度淒厲的慘叫,它們揮舞著雙臂拚命往外爬,黑色觸手如影隨形,準備在它們拽住某根救命稻草時,把它們一起拉進痛苦的地獄。
好詭異的擬態,有仙俠世界裡殺人如麻的大魔頭那味兒了。
時見夏眸光微閃,召喚出三足烏,在九號和五號反應過來前,使用它的擬態天賦【金烏曜日】。
金紅色的太陽瞬間籠罩被黑暗吞沒的觀景台,奪目的日光照射觀景台的每個角落,九號和五號不約而同抬手擋住眼睛。
九號情況還好,隻是覺得太陽的光線格外刺眼,不敢用肉眼直視,等他在眼前附上一層冰霜,便完全不受影響。
【金烏曜日】是寒冰的克星,可現在隻有三級,根本無法對九號造成傷害。
五號卻仿佛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刺激,被她召喚出來的黑色人影發出更加淒厲的慘叫,黑色觸手也迅速回縮。
被她抱在懷中的黑貓格外躁動,連叫聲也變得尖銳,還一個勁兒往五號懷裡鑽。
五號猛然拽出一件黑色披風遮住身體,漆黑幽邃的雙眸仿佛淬了毒,狠狠瞪了一眼立在時見夏肩上的三足烏,又不甘心地掃了眼九號,譏諷道:“狗男女!”
十三號說得果然不錯,九號就是七號養的狗,指哪咬哪!
九號的瞳孔微微放大,還來不及發難,五號已然果斷從觀景台上跳下,眨眼間消失在黑暗中。
九號想也沒想就要追,卻被時見夏拽住了臂彎,一時間沒能跳出觀景台。
他回頭露出分外不高興的神情,惡聲惡氣道:“你突然插什麼手?我還沒教訓那老巫婆呢!而且她又罵了我!還把我和你相提並論!”
時見夏:“……”
“蟲族調查處的人要來了。”她麵無表情道。
“你現在追過去和她打起來,萬一被蟲族調查處的人包餃子,豈不是要和她一起去蹲牢子?”
“到時候我就這麼向博士彙報:九號對五號情深意重,不忍五號單獨被抓,為她血戰到底,最終不敵蟲族調查處的層層包圍,不幸被抓。”
“還是說你更喜歡這種彙報:九號對五號情深意重,在五號被蟲族調查處抓走後,單槍匹馬劫囚車,以一挑百,最終力竭被抓,最後關頭懇求我一定要把五號救出來。”
九號:“……”
時見夏再接再厲:“然後博士提拔了一個乖巧聽話的九號,我就把這事當成教訓告訴他,讓他老實點乖乖聽我的話,免得喜提玫瑰金手鐲,被關在鐵窗裡淚眼汪汪。”
九號:“……”
時見夏瞅著他的臉色,一邊說還一邊調整位置,順便和他拉開距離。
九號果然受不得這種刺激,從牙關中
擠出幾個字,“你、想、死?”
他怎麼可能對五號那種老巫婆情深意重?
yue!這四個字用在五號身上,簡直令人作嘔!
她被蟲族調查處抓走,他不去落井下石都是他高尚偉大,不屑於和那種蠅營狗苟之輩計較。
時見夏攤了攤手。
九號最見不得她這副‘我什麼都不在乎’之下‘能輕易拿捏你’的神情,手中冷白色的長鞭揮出,寸寸冰棱猶如最可怕的利劍狠狠紮向時見夏。
可她站在原地,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與那天在匿名交易會地下建築內的態度一模一樣。
冰棱逼近到極致,幾乎抵住時見夏的瞳孔,凜冽的寒冰在金烏烈日的照耀下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隻要九號心念一動,就能把她紮成篩子,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可明明就是那麼一個輕巧的念頭,九號卻愣是無法作出決定。
冰棱強行扭開,全部刺向時見夏身後的大門,描出一個完整的鏤空人形。
九號疾風驟雨般逼壓而至,狠狠掐住時見夏的脖子將她壓在牆麵上,咬牙切齒道:“七號!我遲早有一天要取你狗命!”
他這一下的力氣可不小,時見夏被砸得生疼,麵色卻沒有任何變化,轉而抬手扣住九號的脖子。
迎上那雙幽藍色的瞳孔,時見夏的五指緩緩收緊,纖細冷白的手指在九號的脖子上落下明顯的掐痕,語氣中卻滿是笑意,“你怎麼不識好歹?我是在提醒你不要為了個老巫婆搭上自己。”
時見夏能感知到,在自己的意識深處,五號是危險的,與她談話要小心謹慎,跟她合作是與虎謀皮,最好不要接觸。
九號是可以利用的,少年雖然脾氣差,性格也不怎麼樣,還動不動喊打喊殺,但更像隻紙老虎,中看不中用,隻要順著毛捋,輕易就能掌控他的情緒。
她鬆開掐著九號脖子的手,頗為滿意地看著上麵的掐痕,在他近乎吃人的目光中緩聲道:“蟲族調查處的人要來了,你還不走嗎?”
敲一棒子,給顆甜棗。
九號氣得磨牙,卻奈何她不得,甚至得承認她說的話有道理。
為了五號那麼個巫婆陪上自己的確不劃算,更彆提七號這個混蛋還想四處造謠。
他用力拍開時見夏的手,憤然跳下觀景台,白色的身影悄無聲息隱於黑暗。
到了九號這個等級,隻要他刻意隱藏行跡,實力弱於他的人除非擬態特殊,否則很難察覺他的存在。
且他的擬態是冰海天使,能力與水和冰有關,應龍這會兒還在勤勤懇懇降雨,九號完全能把氣息藏到雨中令人無法察覺。
時見夏不著痕跡鬆了口氣,立即轉身看向四分五裂的大門。
隨著九號離去,原本把大門紮成刺蝟的冰棱化作一道輕煙消失不見。
沒有了力量作為支撐,大門轟然倒塌,一股濃鬱的土腥味撲鼻而來。
時見夏抬起手,藏在應龍戰袍之下的蒲公英箭號猛然竄了進
去,重新化作蒲公英飄飄搖搖落在靠坐在牆根處昏迷不醒的君小亦身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旁邊還有同樣暈倒的溫秋秋和元淮。
金烏烈日照進昏暗的密閉房間裡,清楚反射出地麵上一攤又一攤詭異的粘液,黏膩惡心,非要形容的話,有點像口水,又有點像鼻涕。
往前一些,有條由粘液形成的爬行痕跡,和之前在樓梯裡那些寄生體爬過的痕跡完全相同。
時見夏的目光向前移動,伴隨著大門被打開,空氣流動,濃鬱的土腥味之後飄來血腥味。
沈莊主渾身是血仰躺在地上,曾經仔細打理的長發散亂著鋪開,已然看不出之前的風雅。
他的右手握著一支玉簪,玉簪牢牢紮在他的心口處,鮮血汩汩流出將胸口附近的衣物完全染紅,他的左手則牽著另一隻白皙纖細的手,緊緊與其十指交握。
麵色青灰的莊主夫人躺在他身旁,眉心插著沈莊主用以綰發的玉簪,暗紅色的鮮血幾乎流滿她的大半張臉,落到地上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已然看不出原來的精致漂亮。
在她長長的裙擺下,兩條黏膩的透明觸手耷拉著,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這說明莊主夫人腦域中的蟲晶被摧毀了。
時見夏歎了口氣,要去查看君小亦三人的具體情況,卻在轉身時突然注意到莊主夫人的腰帶下方垂落著一枚橙色的菱形晶體。
菱形晶體被打在瓔珞裡,隻有拇指頭大小,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忽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