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拍在臉上,是一陣透骨的寒,五號打理得精致柔順的頭發已經完全被雨水砸塌,一撮一撮貼在臉上脖子上,簡直狼狽至極。
她的肩膀中了一槍,腰部被劍割傷,手臂腿部各有傷痕,鮮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染紅了她身上華麗的旗袍。
即便是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五號依舊踩著高跟鞋,邁著最優雅的步伐,手執死神鐮刀,一刀又一刀砸向蟲族調查處的調查員。
她的刀又快又狠,陰影所在即是她之所在,又一刀悍然砍下,張牙舞爪的黑色觸手悄無聲息從調查員身後的影子裡爬出來,露出細長尖銳的指甲,狠狠抓向他的小腿肚。
與她戰鬥的調查員毫無防備下被尖銳的指甲刺穿了小腿,發出一聲慘叫。
另一名調查員見狀,控雨為刃,化作萬千雨刀,將五號圍得密不透風,若是被命中,她少說得被紮成篩子,也會徹底失去戰鬥力。
不能再拖下去了。
五號眼底掠過一抹凶厲,趁著調查員被黑色觸手偷襲,一腳踢在他的腹部。
腿部的疼痛還未消失,高跟鞋尖銳的鞋跟踩得調查員麵色扭曲,一時間難以維持身體平衡,在巨力的衝擊之下直挺挺倒飛出去。
五號目光輕蔑,手中的死神鐮刀幾乎揮舞出殘影,迫近的雨刃被切割成水滴,在陰影的控製下反向朝調查員刺去。
如此防不勝防的回擊讓包圍過來的幾個調查員駭然不已,在他們撤退防守的刹那,五號終於抓到機會化作一線黑光,消失在積滿雨水的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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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踏踏踏!
淩亂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昏暗的巷道裡,五號捂著腹部的血洞,步伐踉蹌。
她的長發亂糟糟成一團,濕漉漉的從肩上披下,華麗的旗袍破爛不堪,東破一個洞西缺一個口,而在這些缺口之下,是一道道傷痕、一個個血洞,模樣相當慘烈。
五號咬著下唇,忍著傷口的劇痛,快步往前走。
上一次這麼狼狽,還是在白蒲星,她遇到了個瘋子,差點把自己玩完,本來快到手的第六星核也隻能拱手相讓。
博士為此大發雷霆,她也成了九號等人口中的笑柄。
不能死。
不能死在這裡。
若是死了,七號指不定多得意,九號也絕對會到她墳頭蹦迪,再嘲笑她是個廢物。
可惡!
五號喉嚨間泛起腥澀之意,眼前的場景也開始變得模糊。
她靠在牆麵上,微仰起頭喘氣,因為高強度戰鬥而脫力的右手顫抖著從空間手環中取出治療藥劑,灌入口中。
儘管如此,她身上的傷勢也沒有得到多少緩解,被擬態能量傷到的地方普通藥劑治療不了,必須使用擬態化解。
可現在她已是強弩之末,彆說是給自己療傷了,甚至不知道還能保持多久清醒的意識。
傾盆大雨沒有停歇的趨勢,嘩啦啦的水聲幾乎貼著
五號的耳膜震動,她感覺自己像被裹在了一層保鮮膜中,明明在呼吸,胸腔裡壓抑的感覺卻無論如何都緩解不了。
在這片刻的停歇中,五號終於能抽出精力思考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蟲族調查處的人怎麼會那麼巧出現?來人還如此之多,像提前知道了她會往哪條路線走,專門守株待兔。
可她離開的路線是隨便挑的,也沒有與任何人提起,根本不存在泄露一說。
突然,五號視線微凝,看向安安靜靜貼在手腕上的空間手環。
若有人通過追蹤星核確定她的位置,就能說得通了。
五號的目光變得危險。
她這是替七號擋了災?
她的心口有股強烈的窒息感,立即將第二星核從空間手環中取出。
橙色的菱形晶體表麵流轉著一道又一道橙芒,像夜間繞著花叢發光的螢火,美麗而安逸。
五號的精神力在第二星核表麵來回掃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定位裝置,細長的柳葉眉皺起。
沒有定位裝置,難道是擬態追蹤?可星核表麵也不存在擬態標記,蟲族調查處到底是怎麼追蹤她的?
難道問題不是出在星核上?
菱形晶體安靜的飄浮在她的掌心裡,雨珠落下又會在觸碰到它之前,自動向旁邊滑開,星核的光芒向外滲透,在地上倒映出淺淺的影子。
五號正垂眸思索,不期然看到水窪蕩開的層層漣漪中一道黑影佇立於高牆之上。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轉身後退,甚至因為動作太急,還踉蹌了兩步,失了她一貫的優雅從容。
這讓五號的臉色有片刻扭曲,也意識到自己在今晚的戰鬥中失了平常心。
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大概是覺得她如臨大敵的舉動有些好笑,發出一聲低沉的悶笑。
是飽含磁性的男聲。
寬大的黑色鬥篷將他渾身籠罩,可五號依舊能精準捕捉到黑色鬥篷下擺的不正常。
他的下半身似乎不是雙腿,而是盤起來的蛇身。
這個認知讓五號的心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擬態?”
人不可能擁有蛇的尾巴,隻有擬態才會有這樣特殊的結構。
“好一隻喪家之犬。”男聲幽幽,音調之下又夾雜著淺淺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