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是血的少年握一
支染血的玉簪,搖搖晃晃走進庭院,他像被抽了魂,連滾帶爬來到種著蒲公英的花盆前。
他看到枯萎的蒲公英似乎明白了什麼,嗬嗬笑起來,笑著笑著淚流滿麵,他跪看著天空,似乎想詰問,卻說不出一句話。
雨下了很久很久,垂柳旁清澈見底的水池不知何時紅豔豔一片,
少年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塑,蜷縮著身軀靠在廊下,手裡始終握著那支玉簪。
這次,奶奶不會再來牽他的手了。
回廊外又傳來了腳步聲,是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少年的父親。
他雙鬢染白,渾身是鮮血,還斷了一隻手臂,側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他踉蹌著摔進庭院裡,卻撐著身體狼狽抬頭看向少年,低喝道:“君彆亦!”
少年茫然地抬起頭,看到父親的刹那,那雙灰敗的眼眸泛起波瀾。
他從廊下爬起來,連跑帶摔停在中年男子身邊,顫抖著手要去扶他,卻被重重推開,頹然摔倒在地。
“你去!去!南藤軍校……找星核碎片……帶、帶回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濃鬱的鮮血從他口中湧出,側臉裡的東西蠕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仿佛隨時有可能破開那層薄薄的皮膚,鑽出來。
“記住!一……一定要……喚醒玄武圖騰……”
話到最後,一大口鮮血從中年男子口中噴出,淅淅瀝瀝濺在少年的側臉上、衣襟上。
少年近乎呆傻地看著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源源不斷滾落。
中年男子的身體開始扭曲,一條細小的絨毛從他的麵頰上探出,嘴裡也發出嗬嗬嗬的詭異聲響,最後的幾個字語不成調,又戛然而止。
“殺……殺了……我,離——”
扭曲的身體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一條又一條細小的絨毛從中年男子臉上探出,逐漸形成一個滾圓詭異的蒲公英絨團。
它歪了歪腦袋,長長的口器從鼻子的位置延伸出來,貪婪的靠近少年,卻好似突然受到未知的震懾,連連退了幾步顫抖著身軀匍匐在地。
少年癱坐著,眼睜睜看著變成寄生體的父親匍匐在自己腳下。
他抬起手,上麵除了泥垢,隻有已經氧化變黑的血液。
忽然,他低笑著從地上爬起來,走向廊下枯萎的蒲公英。
離開。
他離不開的。
他去碰了那朵從未碰過的蒲公英,唯一殘留在枯萎莖葉上的細小絨毛刺進他的指尖,貪婪的汲取他的血液,在咕嘟咕嘟的詭異聲響中變成了血紅色。
少年臉上的頹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嗜血與輕狂。
他偏了偏頭,朝時見夏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
噗通!
時見夏睜開眼,對上少年的血色重瞳。
他眨了下眼,抬手抹掉唇邊的血漬,似乎知道時見夏窺見的那段灰暗的記憶般,主動說道:“是共生。”
“星核的結界束縛
著它,它出不去,而我的體內擁有星核的力量,它想寄生我,又因為同樣的理由,做不到。最終,它選擇與我共生,想借此脫離星核形成的結界。”
“我同意了。”
君小亦輕輕扯了扯嘴角,語氣隨意得像在說‘你今天吃飯了沒’。
時見夏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和自己說這些,詢問道:“你不怕被它吞噬嗎?”
君小亦抬手壓在眼瞼上,低低笑了起來,仿佛聽見了一個極有意思的笑話。
但他很快收了笑,漫不經心道:“為什麼不是我吞噬它?”
人類與蟲族,從來不是被捕食者與捕食者的關係。
蟲族能依靠吞噬人類繁衍生長,人類也能在被蟲族寄生後,獲得覺醒擬態的可能性。
他要,吞噬它。
時見夏從那雙妖異的重瞳中看出了這五個字。
突然,君小亦的目光變得銳利。
“它被束縛在結界裡,已經喪失了寄生人類的能力。”
“是彼岸花,那個擁有操控黑暗能力的女人送來了蟲晶,一直偷偷喂養它,等我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
他咬中了彼岸花三個字,恨不得生啖其肉,銳利的視線也落在時見夏身上,刀子般令人不適。
時見夏好似全然感知不到他起伏的情緒,目光異常平靜。
君小亦不太喜歡她這樣的態度,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他歪了歪腦袋,“我一直在找她,但沒有任何線索,除了彼岸花三個字,我什麼都不知道,直到那次在溫泉山莊。”
時見夏終於有了反應,替他說道:“你當時其實沒有昏迷,留下蒲公英也是為了監測山莊內外的情況。”
“觀景台上,我們的對話全部被你聽在耳中,你知道我是《山海經》的傳承者,又在得知我來自彼岸花,所以故意沒有取走莊主夫人身上的星核碎片。”
君小亦揚起笑,“星核碎片果然被你取走了,你還在不久之後,製造了南藤軍校的爆炸事件,拿走了朱雀家族交給上一任南藤軍校校長保管的星核。”
時見夏不曾想南藤軍校秘密寶庫裡存放的星核竟與朱雀家族有關,心下頗為詫異。
但君小亦顯然不打算與她談論第二星核的事情,微眯起眼道:“七號,你為什麼要殺死那個女人?她不是你的同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