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見夏把隱身鬥篷遞到公冶既望麵前,得他輕挑了下眉,莞爾笑道:“送給你了。”
“這也太貴重了。”
她看過擬協的積分兌換清單,一件隱身鬥篷要一百萬積分,每個人隻限定兌換一件,還得提交兌換申請,流程很是繁瑣。
公冶既望手裡不止一件,想來和他是莊明月的親信有關係,時見夏不好意思占他便宜,而且她自己有。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要是過意不去,離開這裡之後請我吃頓飯就成。”公冶既望撓著朏朏的下巴。
小東西舒服地眯起眼,儼然一副樂不思蜀的模
樣。
什麼飯啊,值擬協的一百萬積分?
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未免尷尬,時見夏將隱身鬥篷收回空間手環,“那我回頭請你吃一餐大的,滿漢全席怎麼樣?”
公冶既望好奇道:“什麼是滿漢全席?”
時見夏差點忘了,藍星文明在這個時代已經隻剩下隻言片語,解釋道:“就是非常豪華的宴席。”
公冶既望笑著眨了下眼,“開始期待了。”
說話間,回到宿舍區。
公冶既望安排垃圾機器人再打掃出兩間宿舍,又命令輔助機器人去食品儲存區搬未過期的營養液回來,一人分一箱,怎麼喝喝多少自己分配。
朝朝聽到動靜小跑出來,還往時見夏身後瞧了瞧。
沒瞧見熟悉的身影,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流露出幾分失望,小臉也完全耷拉下來,瞧著很是可憐。
時見夏知道她是想念爸爸媽媽了,但她不忍心告知一個隻有三歲的小女孩她再也見不到父母的事實,在她抱住自己的小腿小聲喊夏夏姐姐時,僅是輕聲告訴她這趟出去沒找到她的爸爸媽媽。
朝朝沒有哭鬨,乖的不像這個年齡的小孩,她見到瘦削的嚴婭,還去牽她的手,問她餓不餓。
嚴婭差點哭了,又覺得自己渾身上下臟兮兮的,連連退開好幾步,聽時見夏說宿舍裡可以洗澡,連忙竄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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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後,時見夏和公冶既望坐在飛行器上出了雙子大樓。
附近都被孟極和外出覓食的其他崽子們勘察過了,沒有蟲渦。
零星幾隻寄生體脫離隊伍四處遊蕩的被它們聯手乾掉,屍體由擁有火焰天賦的崽子燒成灰燼,蟲晶也嚼巴幾下吞了,處理的那叫一個乾淨。
時見夏從空中俯瞰被冰雪覆蓋的城市,高樓林立、街道寬闊,依稀可見當年的繁華。
但雪層之下滿是枯草裸樹,看不到一絲生機,繁華二字不過水中泡影,寒冷和寂寥才是現實。
她視線一路向前延伸,許久之後說道:“你說,小寒星上還會不會有其他幸存者?”
公冶既望大抵明白她此時複雜的心情,聲線一如往常平靜,“或許有,也或許沒有。”
不想死的人,會頑強的活下來,像夾縫中的青鬆,努力向著陽光的方向生長,淋雨沐雪,可能會半路夭折,也可能成為萬中無一參天大樹。
他想了想,又道:“我們出去後,可以向上報告這件事,建議蟲族調查處派遣巡查小隊定期前往淪陷星,尋找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時見夏看向他,數秒之後笑了聲,“為什麼以前沒有巡查小隊?是沒人想到可能存在幸存者嗎?”
她的聲音有些涼。
公冶既望默了默。
時見夏是感性的,也理性的。
此情此景,很難不物傷其類,但她很清楚,聯邦沒派人來,不是因為猜不到會有幸存者,而是覺得沒有必要,也沒有價值。
前來巡
查的能力者需要承擔風險,為了萬中無一的可能性,賠進去更多的人,是不理智的,甚至浪費社會資源。
當聯邦決定放棄小寒星時,就注定有人會因此犧牲。
“抱歉。”公冶既望低聲道。
時見夏有些驚奇地看著他,“你道什麼歉?”
她不可能是被犧牲的那個,公冶既望也不是會犧牲她的人。
少年額前的發絲被寒風撩起,他抬手掬住一片飄雪,任由它在掌心裡消融成水,“我說了你我心知肚明的廢話。”
時見夏揭過這個話題,意有所指道:“肯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公冶既望認同地點點頭。
說話間,到了目的地。
不周山發現的軍方基地。
之前的蟲渦群已經被崽子們瓜分乾淨了,時見夏隔著老遠都能感知到它們開心的情緒,一度覺得冒牌貨把她弄到這個鬼地方來,是送她一場大造化,龍傲天掉到懸崖底下因禍得福撿到絕世秘籍的那種。
蟲渦消失後,寄生體們很是躁動,攻擊性也變得極強,三五成群打了起來,我咬你一塊皮,你撕我一塊肉,或我扯斷你的腿,你砸爛我的頭,打著打著還擠到一起啃食同一個寄生體,場麵相當血腥。
飛行器懸停在空中,公冶既望看到它們互相吞噬的場景,微微皺眉,“它們似乎有些暴躁。”
正常來說,同一種寄生體是不會內部廝殺的,它們更傾向於一致對外,撕扯其餘寄生體的血肉。
時見夏對此心知肚明,但不能直說。
她其實也在躊躇。
公冶既望很聰明,一路過來沒有看到蟲渦,這次不一定會懷疑什麼,但如果次次都這樣,肯定能猜到蟲渦的消失跟她有關。
是直接攤牌,還是心照不宣?
不等她作出決定,公冶既望又說:“先任由它們廝殺,回頭我們再來收割。”
蟲族互相吞噬消化的過程是非常不穩定的,這個時候的它們十分虛弱,隻要把握好時機,低級能力者也能獵殺高級蟲族。
時見夏收回糾結的思緒,說出不周山探查的情況,“基地的入口在另一側,那裡的寄生體都被不周山它們引開了,我們可以過去看看。”
公冶既望點點頭,飛行器載著兩人飛到基地的目標位置。
不周山等在這兒呢,躲貓貓似的和好幾座神山一起埋在雪堆底下,偶爾有神山調皮,悄悄拱一拱旁邊的小夥伴,又迅速躲起來。
被拱的神山從雪層下彈起,卻找不到罪魁禍首,就隨便找了個小夥伴拱一下,然後假裝無事發生,遊戲開始循環,真是平時在《山海經》裡關久了,這種小遊戲也能玩的樂不可支。
感知到時見夏靠近,一個個的都抖落掉身上的雪,迫不及待飛出來,繞著她打圈圈,活像遊樂園裡的旋轉木馬,繞的人頭暈。
這是在討要誇獎。
時見夏一座座神山摸過去,說了一聲又一聲乖崽。
還真彆說,神山上的植被挺紮手。
朏朏聽到動靜從公冶既望的製服外套底下探出腦袋,炯炯有神的雙眼盯著時見夏,也想要她誇一誇自己。
時見夏深覺小東西沒皮沒臉,事情一件沒乾,從早到晚吃吃喝喝,再不然就是趴在公冶既望懷裡呼呼大睡,竟然還好意思討誇?
她故意裝作沒看到它,邁步朝基地門口走去。
朏朏被冷落,眼睛瞪得溜圓,視線一路追著時見夏的背影,見她隻顧著查看基地大門該怎麼開啟,完全不回頭看自己,立刻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可憐兮兮看向公冶既望,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公冶既望忍著笑,輕輕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學著時見夏誇不周山的模樣哄道:“乖崽,你最乖了。”
朏朏頓時樂開了花,又鑽進他懷裡拱來拱去,乘黃向來不如它會討巧賣乖,但這小家夥知道有樣學樣,也揚起小腦袋對著公冶既望,意圖相當明確。
公冶既望如法炮製誇了它。
時見夏聽得一清二楚,一時間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
朏朏這個小壞蛋,遲早把所有崽子帶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