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談妥了。
冉家寨的苗人對他們的態度終於和善了不少。
晚飯,是那小老頭一家招待的。
他就是冉家寨的村長了。
有縣裡領導帶著,加上陳淩他們過來賠禮道歉的態度比較誠懇,還帶了兩隻獵犬送給他們。
所以為儘地主之誼,這晚飯還是很豐盛的。
吊罐燉煮的臘肉、土雞,以及頗具特色的吊罐飯、樹花菜燒魚。
所謂的吊罐,也和吊鍋差不多。
隻不過從鐵鍋換成了鐵罐罷了。
“汪汪汪”
兩隻太行犬在對著小黃狗吼叫,搶奪人們丟過來的雞骨頭。
“這兩隻攆山狗是好獵狗。”
那小老頭稱讚道。
苗寨的很多人都會說漢話的,甚至有一部分上年紀的老人還會用漢字寫一些文章。
“看來老叔也是懂獵狗的啊,之前也沒和你仔細介紹,這狗是北方的獵狗,太行山地區的攆山狗,就叫太行犬……”
山貓招了招手把狗喊過來,介紹道。
這兩隻太行犬的體型,和普通的虎頭黃體型是大差不差的。
隻比普通土狗稍微大一圈而已。
這是血統不純的緣故。
真正純種的太行犬,四肢粗壯,身軀高且長。
體型上比秦嶺以南的犬種要大得多,壓迫感十足。
“太行犬?這倒是沒聽說過,不過我看這狗的耳朵和嘴就差不多猜到是北方狗了,耳朵耷拉的這麼厲害,嘴也又短又粗的。”
“哎喲,老叔有見識。”
大家紛紛豎起大拇哥來。
小老頭嗬嗬一笑。
這裡少來外人,來也是馱馬隊與騾子隊,都是附近幾個縣的沒啥稀奇。
所以見到趙大海等人,他談興很濃。
主動講起他在建國以前見過的許多獒犬。
也挺有趣的。
就是這個年紀的老人多少有點固執了,對某些地方的人,有的方麵誤解很大。
這與當時受到的坑騙較多有關。
畢竟他們那時候一直住山洞避難,一些必要的物資需要去跟人交換。
建國後給分耕地了,才從山洞出來,選址開荒落戶。
聊著聊著,天完全黑下來了。
在這被高山環繞之間,猶如一片廣闊盆地的壩子上,完全入夜之後,夜色像是被潑了濃墨一般,黑得徹底,伸手不見五指。
小小的苗寨,晚上還有點冷,需要加衣。
完全不像是在盛夏時節。
小老頭一家和他們聊的比較投機,就收拾出來房間,邀請他們入宿,隻說趕這麼遠的路,讓他們好好歇息一晚,尋找獵物,祭拜土地爺的事情,在這個月的獵事結束之前完成就可以了。
陳淩等人自然也沒有拒絕這份好意。
還和白天見到過的兩個苗族青年認識了一下。
一個叫金娃,一個叫木娃,是兄弟倆,也是村長的侄子。
等人一走,趙大海直接仰躺在床上,舒服的歎氣:“這苗寨的姑娘也沒有多漂亮嘛,我讀書經常看到苗寨咋樣咋樣,武俠也寫的那麼香豔,以為遍地是好看的妮子嘞,多數還是普通的農家女嘛。”
陳淩和山貓看了他一眼,現在也沒心情逗趣玩笑,隻是說道:“家裡還有事,我們最多在這兒留三天,所以明天一早,咱們就趕緊去找獵物,儘快搞定,早點回家。”
“好,可惜沒帶黑娃它們,不然今晚就搞定了。”山貓說道。
陳淩搖搖頭:“帶了它們也不能大意,人生地不熟的,還是不要夜裡在山裡亂晃,這地方地勢高,而且地形也怪得很。”
“對,山上還有棺材哩,是苗寨的墳,晚上沒事不要亂走。”
王慶忠應聲說道。
大家一怔,還好沒亂走,這苗家的墳葬著先人,說不定也有啥禁忌呢。
萬一誤闖被發現,又是一樁麻煩事。
“行了,養好精神,明天進山打獵。”
又簡單商量了一下,大家這兩天精神高度緊張,昨晚根本沒有睡多好,也趕了這麼遠的路,就早早回到各自房間睡覺。
……
次日一早,還是在村長家吃過早飯。
陳淩他們就開口請求小老頭給他們準備一些必要的獵具。
“你們啊,真不用這麼著急的,上一場圍獵雖然被攪合了,沒打到什麼獵物,但是野豬也讓嚇得好幾天沒過來了,這東西滿山晃悠,翻山越嶺的,什麼地方都能去,它們要是不出來,人就這樣去山裡找可不好找。
除非是去大山上,端它老窩。”
“叔你又說胡話了,大山咱們都不去,怎麼能讓陳兄弟他們去?”
“我還沒說完,大山更危險,大秦嶺的毒蟲猛獸全在那裡。”
本地的苗寨人,會將橫亙於村寨遠處如屏障一般的山脈稱為大山。
將位於穀地之間的小山包,或者平坦的壩子,稱為平山。
“今年夏天怪得很,野豬全從大山裡跑下來了,我們也沒辦法,隻是祭祀土地公保佑,舉行獵事,根據野豬留下的蹤跡去山裡圍獵……”
小老頭解釋:“野豬從大山上跑下來後,哪兒有吃的去哪兒,在山裡到處鑽,要沒有新鮮腳印,乾巴巴的去找,是很難找到的。”
以往。
每當入秋至次年春季,度過炎夏的野豬,會從大山遊躥到平山,覓食以及避寒。
今年野豬泛濫。
根本等不到入秋時節。
從春末開始,很多時候,剛剛入夜,野豬會從大山高嶺下來,匿伏於旱地與水田附近的樹林草叢當中。
到了半夜,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潛入這些農田一通禍害。
實在忍受不了之後,幾個寨子就組合起來,以獵隊為單位,在入夜之後輪番巡邏。
見到野豬就敲鑼打鼓驅趕。
然後根據野豬留下的蹤跡去追,儘量趕儘殺絕。
不然野豬會打遊擊一樣,去而複返,東奔西竄,讓人顧得住頭顧不住尾,疲憊不堪。
“我們知道了冉叔,不過我們還是想試試。”
“是啊,村長你歇著,不用操心我們了,碰上這麼盛大的獵事,我們也有點手癢了。”
“那行吧。”
小老頭看他們一群人,連帶著大多時候默不吭聲的王聚勝和他小舅子也鬥誌昂揚。
就站起身來,說要去給他們找獵槍和弓弩。
“老叔,槍少的話就拿鋼叉啥的也行,弓弩我們用不了。”
陳淩攔了小老頭一下。
槍的話他們都會用。
但弓弩嘛,尤其還是苗弩,那也就僅限於他和山貓了。
彆的人玩玩還行,準頭還不如使彈弓打得準。
“放心,寨子裡的土槍多,夠用,會使土槍吧?”
“會,會,隻要是槍,那就會使。”
趙大海搓著手,激動得臉龐發紅。
這胖子期待已久的打獵夢,要在苗寨這裡實現了。
都忘了自己也帶著槍呢。
“那行,我給你們拿。”
小老頭笑眯眯的點點頭,就帶著兒子出門給他們準備去了。
土槍,也就是常見的那種土銃。
裝上火藥,填了鐵砂,轟隆一槍打出去,就是一大片。
根本不要槍法準頭。
尋常鳥兔一旦中了,往往全身像篩子一樣。
就是擦到一下,也會被鐵砂穿了眼,再被跟獵的攆山狗一追,直接就沒了活路。
“嘿嘿,瞧好吧,今晚我要一槍打十個。”
“你拉倒吧,土槍易傷人,待會兒你守卡去,彆亂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