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電的夜裡也是好玩的。
沒有燈光,沒有月光,那也無妨,還有漫天的繁星作伴。
陳淩把竹床搬到院子裡,掛上蚊帳,讓王素素和兩個女人在家。
他和梁金科,還有附近的鄰居,帶著兩個娃娃就去河堤上找知了猴、摸田螺去了。
夜裡涼爽,青蛙叫著,蛐蛐叫著,螢火蟲飛舞著,樹上還有蟬鳴。
走幾步,風裡還有花香。
濃鬱的花香,不膩,很清新,是河邊的花黃菜開了,手電筒一照,黃燦燦的一片。
小雨點和睿睿摘了幾朵,放到鼻子前嗅著,咯咯笑。
一會兒又環繞著大樹追趕打鬨。
忽然,‘啪嗒’一聲,有東西從頭頂落下,嚇了他們一跳。
原來是一隻在高處蛻變的知了猴,剛變成白生生的嫩知了,沒抓穩,連殼帶知了一塊掉落了下來。
順著樹找知了猴,到小河溝摸田螺,感受那份收獲越來越多,是很好玩的事情,令人上癮。
摸田螺的時候,好幾次還摸到了小老鱉。
個頭小小的,但脖子很長,抓在手裡,會像蛇一樣轉著脖子咬人。
大家說這是鱉王爺的鱉子鱉孫,抓了不好,就都放掉了。
老鱉崽子不能抓。
彆的能抓的東西多得是
河邊、水溝邊的草裡,夜裡黃鱔露頭了,逮黃鱔吧。
逮到後往水桶裡一丟。
淺淺的一層水,有田螺、有河蚌、有黃鱔、有小魚。
知了猴是不放一起的,很多剛蛻變的嫩知了,會被黃鱔吃掉。
就這樣,一直到夜裡九點多,天黑透了,頂著滿天星星回家,夜風吹著,風裡花香更濃了些,那種感覺彆提多爽快了。
玩痛快了,洗洗澡,一家三口在院內竹床上乘涼睡覺。
夜空滿天星鬥陪伴入眠,睡覺都是香甜的。
……
早晨醒來後,河邊放放牛,遛遛狗,回來老太太做好早飯,還蒸了一鍋玉米棒子。
鍋裡是小米南瓜粥。
鍋篦子上是金黃色的玉米棒子。
陳淩不顧著燙手,撿起一個就到門外啃著吃了。
近幾日縣城有結婚的,就在北邊的老戲院附近,大早晨一夥人燒了鍋水在那兒殺豬呢。
陳淩就又回去拿了一個玉米棒子,一路啃著,過去湊熱鬨。
“姐夫。”
嗷嗷的豬叫聲中,一聲熟悉清脆的稚嫩喊聲讓陳淩猛地回頭。
就見一個留著雙馬尾辮的小姑娘奮力的從摩托車上下來,滿臉驚喜的衝他大喊。
“喲,真真?!”
陳淩也怪驚喜的,直接瞪大了眼睛。
話音剛落,王真真就噔噔噔的幾步就跑到他跟前,然後抻著脖子往人群裡看:“姐夫,你咋一大早就在這兒看殺豬呢,要買豬肉嗎?正好我想吃肉了。”
陳淩頓時拿眼睛斜她:“剛回來就嚷嚷著吃。”
說著這話,臉上卻不自覺的露出笑容,伸手摸摸她的小辮子:“咋坐你啟安哥哥的摩托車來了,我們昨天晚上還說起你呢,以為你要回來肯定跟爹一塊回來。”
“沒有啊,啟安哥哥帶著惠寧嫂子去玩來著,在咱們山上住了幾天,正好帶著我一塊回來。
我昨天晚上就到了,就是你們沒在村裡,哥跟嫂子不讓我們晚上走夜路,說你早晨會帶睿睿回來的。”
王真真仰著小臉,搖頭晃腦,晃動小辮子:“嘿嘿,不過我想你們了,讓啟安哥哥早點帶我過來了。”
陳淩聞言高興得很:“行,今天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這時,餘啟安和白惠寧在對麵停好摩托車,也走過來。
“嘿喲,殺豬呢,我說咋聽著豬叫,還以為大清早在這兒收豬的……這正好,整點豬大腸回去,香得很呐,老長時間沒吃了。”
餘啟安一走到跟前就嚷嚷起來。
白惠寧聽了在旁邊翻白眼。
陳淩也不理會這老小子,對白惠寧笑道:“惠寧你倆這次不是去苗寨玩嗎?咋又跑藥王寨找真真去了?”
“彆提了,苗寨那邊剛開始挺好玩的,就是後來天天攆山打獵的,我受不了那氛圍,又是喊叫又是跳大神,我夜裡老做噩夢。
就拉著啟安回來了,正好又遇到存業叔跟真真在集上賣蛇,就跟他們上山抓了幾天蛇。”
白惠寧說道。
陳淩愕然一瞬,“哈哈,你這也挺怪,害怕打獵不害怕蛇啊?”
說話間,餘啟安已經把一大盆豬下水買下來了,咧著嘴得意的笑呢。
好似撿了天大的便宜。
“那啥,我兄弟他家就在南邊淩中對麵,我把盆子端回去,一會兒給你們送來。”
“知道知道,陳富貴嘛,盆子你拿走就是。”
餘啟安樂嗬嗬的端著一大盆豬下水回來。
陳淩一瞧,得了,大腸小腸豬肝豬肺也拿下了,做成老北京鹵煮都能燉一大鍋吃了。
餘啟安還擠眉弄眼:“鹵煮就鹵煮唄,你家那麼些人呢,我給你說做法,你下廚,弄一大鍋這多好。”
說著還補一句:“這鹵煮的湯汁可香啊,炸豆腐、素丸子,往上一澆,嘿,那美的,想想就過癮。”
被他這麼一說,陳淩還真給聽饞了。
便也上前把豬頭和豬蹄買了下來。
主要是豬蹄,素素愛吃這些,孕婦吃著也好,該買。
買完提溜著回家。
王真真跟在他們身旁,嘰嘰喳喳,一蹦一跳,歡喜雀躍的樣子。
“姐夫我們今年運氣可好了,爹抓了一條蛇,在山下賣了兩百多,啟安哥哥也見了,都說那條蛇吃藥材長大的,那麼粗那麼長,袋子裡提著都沉甸甸的。”
“我們還見金猴子了,天黑下來的時候,在樹上偷看我們夾蛇,我和它們招手,它們不理我,丟給它們果子也不吃,後來就跑了。”
“對了還有野豬和鹿,那天寨子跑進野豬了,大白天就進來了,把三奶奶家的菜園子拱得稀巴爛,菜窖也給頂開了……那野豬可笨了,掉進了菜窖裡卡在裡邊上不來了,哈哈哈,嚇得在裡邊又拉又尿……”
“山上的鹿也老到處串遊,梅花鹿的膽子比野豬大,還帶著小梅花鹿,就是跑得可快了,嗖嗖嗖就跑沒影了,還蹦得老高,狗都追不上哩。”
“姐夫你給我抓一隻小鹿吧,我可想可想養了。”
餘啟安見了,跟白惠寧滴咕說富貴這小姨子比親閨女還親呢。
白惠寧年紀小,還是不滿二十的姑娘,聞言覺得這話不大順耳,衝餘啟安瞪眼怪他哪能亂說這話?
快走到家門前時,老太太提著泔水桶出來倒水,見到他們就是一愣,隨後眼神中帶著濃濃的驚喜之色,嘴上卻道:“喲嗬,我說咋聽著外頭嘰嘰喳喳的聲音這麼耳熟,原來是小皮猴子回來了啊?”
“娘。”
王真真眼睛一亮,跑過去搶過水桶,笑嘻嘻道:“我才不是小皮猴子。”
緊跟著王素素也匆匆走出來,也是滿眼的驚喜:“真真,你咋這個時候回來的?趕夜路了嗎?”
“沒有啊,我先回的村裡啊,在村裡過了一夜,姐姐你咋變笨了?”
“哼,一見麵還數落起你姐姐來了,看你現在瘦的,又黑又瘦,跟小猴子似的,肯定是在家玩瘋了,你爹說不了你,你就不好好吃飯。”
老太太見此用濕漉漉的手揪她耳朵。
小丫頭頓時噘起嘴巴:“沒有,我每天吃的可多了,這個暑假是二哥二嫂做飯的,爹做飯又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