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僅天放晴了,隨著這些天雨水不斷減小,洪水也慢慢退去了。
於是就在六月二十八這一天,陳淩和王素素在吃完早飯後,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村。
但收拾起東西來才發現,雞蛋、鴨蛋實在太多了,路上帶著極其不便,磕磕碰碰的,容易碎掉。
沒有辦法,陳淩隻好挑著扁擔,掛上兩筐雞蛋鴨蛋出去賣掉了,嘴上說賣掉,其實就是收進洞天而已。
洪水過後,物價將迎來飛漲。
他準備下次來城裡的時候,把雞蛋、鴨蛋和蔬菜、西瓜放在一起來賣,價錢肯定比現在高。
天剛放晴,外麵的路上,仍然到處是積水。
陳淩趁著出門的工夫,把賣魚的錢存到了存折裡,還去城南小院轉了轉,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之後喊上王素素,和梁紅玉兩人告彆後,就牽著牛帶著狗,載滿東西往家趕。
一路上,像他們這樣從縣城回村的人非常多,各個村鎮的人都有。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在縣城躲災半個月,早就想家了。
更彆說家裡現在啥情況都還不知道呢,不回去看一眼心裡哪能踏實的下來。
“富貴叔,素素嬸子,俺們在這裡。”
走到城外,剛上山道,就看到六妮兒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大喊著向他們兩人招手。
身邊是背著包袱、挎著籃子的大妮兒,倒是不見王立獻兩口子。
“你達跟你娘呢?”
陳淩和王素素走過去後就問道。
“他們去給俺五姐打電話啦。”
“五姐要考試遇上下大雨,在市裡回不來,俺達跟俺娘可擔心了,打了好幾天電話哩。”
六妮兒吸著鼻涕說道,但他到底年紀小,表達不太清楚。
還是大妮兒在一旁比劃著補充了一番。
意思是今年雨太大,也不知道五妮兒有沒有參加高考,但現在肯定是被困在了市裡,沒法回家,也不知道怎麼樣。
王立獻和劉玉芝擔心之下,就去給五妮兒學校打電話,打了好幾次也沒打通,昨天才接通,但是信號不好,沒能跟五妮兒說上話,今天還得再打過去問問。
如果還是不行的話,王立獻恐怕就得去市裡走一趟了。
“放心吧,在市裡肯定是能考試的。”
“就是鬨了洪災,火車坐不了,客運也停了,想回來肯定得再等一陣子。這是正常情況,不用太過擔心。”
陳淩安慰道。
2000年之前的高考,時間一般都在農曆的六月,陽曆則固定為7月7日、7月8日、7月9日這三天,後來因為這個季節降雨比較多,很多地方下起雨來都是奔著十天半月去下,非常影響考試,就在2003年把高考日期提前了一個月,改成了6月7日、6月8日、6月9日這三天。
而今年的高考就是在農曆六月初十、十一、十二考的,結果遇上暴雨起了洪災,初十往後雨勢才開始變小,這樣算起來,本地今年的高考恐怕也要往後推遲了。
大妮兒沒出過遠門,不明白陳淩說的是真是假,對於妹妹的擔心,並不比王立獻兩口子要少,還是滿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等過了大概二十分鐘,王立獻和劉玉芝打完電話過來,說五妮兒沒事,考試推遲了,正在學校宿舍待著呢,大妮兒這才放下心來。
隨後幾人就一塊繼續趕路,同行的都是同村人,還有附近村子的,一路熱熱鬨鬨,大半個月才盼來了大晴天,大家心情都不錯。
隻是等翻過兩道山梁,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水庫與村子後,所有人都沉默下來,不吭聲了。
洪水漫堤之後,農田毀了,房子垮了,糧食不能要了,家禽家畜,死的死,丟的丟……
這場洪水,雖然沒有人喪命,但損失之大,對很多村民來說,跟要他們的命也沒區彆了。
村民們一個個如喪考妣的,連婆娘也不亂喊亂叫了,隻是不斷唉聲歎氣著回到家,去收拾洪水後的殘局。
沒有辦法,日子還得繼續過,人總要往前看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縣裡、鄉裡的人都來了,過來看看受災情況,另外要對水庫大壩的進行加固,持續幾天的高水位,對水庫堤壩的侵蝕是很嚴重的。
大壩的加固工作一天兩天也完不成,相比之下,受災情況很快就被統計出來了:民房倒塌200餘間,淹沒農田1000餘畝,幾乎算全軍覆沒,統共的財產損失粗略估計超過了30萬元。
有將近一半的人家隻剩下微薄的積蓄,勉強能夠度日。
很多人農田被淹,房子衝垮,圈裡的雞鴨、肥豬,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剛收的小麥被洪水浸泡半個月也不能要了。
對此,縣裡說會有救助以及各種補貼,房屋幫建,種子給發,另外今年的提留和公糧也不用交,領導們給了一大通的保證就走了,剩下一些鄉裡的人幫著在村裡清理死去的魚蝦,跟著就各處灑了幾遍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