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桌上全部上菜之後,陳淩就越發興起,接連給人敬酒,敬完一桌敬下一桌,並且誰找他喝,都來者不拒,二話不說,當場就乾了,更是引得人大聲叫好。
婆娘們熱情喝彩,跟著笑鬨,小娃子們則隻顧著玩,不斷在酒席間穿梭。
這場滿月酒辦的,真叫一個賓主儘歡。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在酒宴至酣的時候,農莊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竟然是縣裡的幾位領導來了,跟著一個村民過來找王來順的。
他們急急忙忙找過來,是由於今年中下遊的幾個臨省再次出現了嚴重的洪災,市裡領導發話讓提前準備好防洪工作,並讓他們親自到各個村裡來督促。
而毗鄰水庫,又距離縣城較近的陳王莊自然就是第一站了。
沒想到來找王來順這個支書的時候,他居然在這邊高高興興的吃席。
幾人剛說明來意,正在興頭上的陳淩就招呼這幾位縣領導入座,給他們單獨安排席麵,讓他們和王來順單獨坐一桌去談事情。
陳淩這樣熱情給麵子,幾個領導就上前和他握手。
王來順也就帶著王聚勝給他介紹人,說哪個是防汛指揮的,哪個是公安的,哪個是民生的,哪個是宣傳的,領頭的特彆給他介紹了一下,竟還是位副縣長,叫劉向前。
來者是客,陳淩就把他們當成客人看待,照例是敬了杯酒。
“這是俺們村的很有出息的一個後生,陳富貴,非常的有文采,去年咱們縣的計生宣傳標語,就是他給想出來的。”王來順也向這些人介紹陳淩。
“哦,知道知道,我聽柳鄉長提過你們村這個年輕人,非常不錯。”劉向前笑著說道,不過隻是坐著,也不起身,也沒有端酒回敬的意思。
從表麵看,這人長著個大鼻子,穿著白襯衫,深青色的褲子,說話不急不緩,笑眯眯的,把領導作派拿捏的很到位。
不過很快,他看到了樓上冷著臉教訓小孫子的梁紅玉,頓時臉色一變,微微愕然。
緊接著就順勢繼續和陳淩說話:“家裡添了個男娃還是女娃啊?”
“男娃。”
“男娃好啊,男娃好,以後有啥事解決不了,可以去縣城找我,跟門衛說找劉向前就行。”
說到這裡,還起身端起酒杯回敬了陳淩一杯酒。
陳淩敏銳的察覺到了他態度的變化,就笑著點頭說好。
之後也沒興趣再多搭話,就繼續找其他桌上的人敬酒去了。
這幾個人,他本來就是看王來順的麵子給安排的席麵,不然王來順在這兒忙活半天了,半道還讓人離開?那不太好。
對於這些狗屁領導他的態度向來是能少接觸就少接觸的,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他越是不在意,這些領導越是慎重,就向王來順和王聚勝打聽陳淩和梁紅玉的關係。
剛打聽完,又看到一個大胖子在遠處的酒席上手舞足蹈,晃得滿身肥肉亂顫。
劉向前更是滿臉見了鬼的表情,“這小子到底什麼人啊,趙大海他也認識。”
“大海咋了,我也認識啊,他不就市供電局的嘛?”王聚勝奇怪道。
“他父親是趙玉寶啊,全國有名的大作家,省會大學的教授啊,你認識他你不知道這個?”劉向前壓低聲音說道。
這時候的作家和教授的名頭是很值錢的,尤其教授,人脈相當廣,說不準認識什麼人呢。
“哦,這麼有名嗎,俺沒聽他說起過。”
王聚勝搖搖頭,聽到這裡,他反而不驚訝了,心說還以為是啥嚇人的來頭呢,原來就這啊。
連王來順都沒啥反應,隻是樂嗬嗬的笑著。
沒辦法,這一年來,去過陳淩家的外來人實在太多了。
京城的,市裡的,去年農莊開建的時候,天天小汽車來來回回的跑,村裡早就見怪不怪了。
這年月能開得起汽車,那能是普通人嗎?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不簡單。
“啊?咋認識的,來村裡架高壓電線的時候認識的,對啊,以前沒打過交道,就這麼認識的。”
麵對劉向前的追問,王聚勝都是實話實話,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劉向前在打聽陳淩的事,但是陳淩他還不知道嗎?普普通通,有啥怕打聽的。
“哦,這樣啊。”劉向前明顯不信,“王支書,人家擺滿月酒呢,我們可不能在這兒白吃白喝,我們還是把份子隨上吧。”
他就帶著頭掏錢隨份子,王來順本來就是記禮單的,就收下給他記上。
他們說著話,其他村民也好奇的打量著這一桌。
但也僅僅隻是打量幾眼,並不會因為他們的到來就影響到酒席上的氛圍,鄉下人才不管啥領導不領導的,問兩句好又不給發錢,又不給免糧食稅的,誰認識他們是誰。
就繼續熱熱鬨鬨的喝酒吃菜。
等陳淩敬完酒回去,梁越民、趙大海、山貓就拉著他坐下來接著喝,昨天是葡萄酒,沒喝痛快,今天有白酒,也有從黃泥鎮啤酒廠買的幾大捆啤酒,那還不得往儘興了喝。
隻是天公不作美,下午兩點剛過,竟然下起了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