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剡城雖然亂了一夜,卻很快就控製住局勢。</p>
段溫帶的人不多，但是章恩陽叛亂同樣不敢大張旗鼓，用來埋伏的都是自己的親信,以至於大多數將士仍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倒方便了段溫接下來的行事。</p>
段溫沒有將事情公之於眾，反而故意壓下。</p>
如此故布疑陣，也是為了引得榆臨城的田諒上套。</p>
段溫這次隻帶親隨護衛過來,可不僅僅是因為“信任兄長”。</p>
懷疑都已經產生，再談“信任”純粹是玩笑,段溫從來不賭人心的可能性。</p>
他這次帶這麼少的人來，更多是為了降低另一邊的戒心，進而一石二鳥，在解決完章恩陽之事後,順勢借著晟州的兵力滅了田諒。</p>
田涼此人背後是鮮卑的乞伏部落,若是章恩陽一事沒有後者挑撥插手才怪。</p>
想著，段溫唇角的笑意越冷。</p>
既然是和談,那就拿出點“和談”的誠意來，比如……把榆臨給他送過來如何？</p>
……</p>
王賓:“有個好消息，元川調兵了。”</p>
聽了這話，段溫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眉。</p>
他沒打算從元川調兵，對付一個田諒而已,晟州的駐兵足矣,不必鬨那麼大動靜。又為了攻其不備，他這幾日特意作出了章恩陽事成的假象，一切從元川來的消息都隻進不出。</p>
這也倒算個線索,但是——</p>
段溫皺了下眉,“慶之不是那麼細致的人。”</p>
留在元川的守將也沒有這麼心細如發的。</p>
趙茂倒是有可能發現,不過元川剛定，內裡的事務一大堆，趙茂這會兒多半正忙得暈頭轉向，可沒心思注意這些。</p>
不管怎麼說，這次調兵都是個好事，有元川的配合，晟州這邊更像是出了“意外”，田諒的戒心該更低了才對。</p>
隻是王賓說的是“好消息”，表情卻完全不像是如此。</p>
段溫猜到這事情有下文，瞥了一眼，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p>
王賓瞧了瞧段溫那還算平和的心情，深吸口氣，謹慎地開口，“元川城定之後，周遭的不少勢力都來投奔，這事主公也是知曉。”</p>
段溫頷首。</p>
王賓又繼續，“其中一位將領，據說是因為主公當年幫他報了大仇，感念您的恩德、主動投入麾下。”</p>
段溫眉梢動了動，他不記得有這麼回事兒了。</p>
不過這種當不得真的借口，聽聽也就罷了，實在不值得特意拿出來說道。</p>
王賓這會兒根本不敢對上段溫看過來的視線，他閉了閉眼，終於還是說出了那個名字，“他叫於植。”</p>
屋內的氣氛為之一滯。</p>
趁著段溫發作之前，王賓飛快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當年的李伯奕是被嚇死的，於植隻是用他的屍體泄了憤，這人知道王妃與那人是‘故交’後，親自來請罪。王妃大度並未與他計較，還允諾了他‘宣德將軍’的名號……隻是到第二日，元川便預備調兵北上，此次北上大軍乃是王妃親率，明將軍為副，據說是因為榆臨來使冒犯了王妃……”</p>
但凡有一點了解那位燕王妃的，都不會把這個理由當真。</p>
而榆臨緊鄰著晟州，在知道當年的舊事後，對方到底是衝著榆臨來的還是晟州來的，真的很難說。</p>
王賓將知道的全部信息倒了個乾淨之後，終於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段溫意外的冷靜。</p>
他甚至很平靜地拿起旁邊的茶盞來喝了口水，過程中都沒把杯子捏碎。</p>
屋內的氣氛太過壓抑，王賓實在受不了這折磨人的寂靜，張了張嘴，卻說了句冷笑話，“諸剡城城池堅固、內有存糧，守上個一年半載沒什麼問題。”</p>
哢嚓，杯子裂了。</p>
王賓:“……”</p>
他老實閉嘴了。</p>
但是王賓真的想不通王妃此舉到底是打算乾什麼。</p>
難不成真的是一時氣憤，想來打晟州泄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