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春心渡 楚涼暄 6923 字 10個月前

虞馥輕眨乾澀的眸子。

這種久違的被人愛惜之感,亦是把她好不容易克製住的情緒,都輕而易舉地勾了出來。

遠嫁和親的傷感奔湧而出,一直強裝的鎮定頃刻間瓦解。

她想臨安城了,想母後了。

可曆曆在目的是,今日在長信殿被延國皇戚的輕視和詆毀。

她何曾受過這些侮辱,在薑國,她也是被人萬千嬌寵著長大的公主。

想家這一瞬間,她終是克製不住,紅了眼眶。

不能哭。

虞馥忍住鼻腔酸意,指尖泛白。

親近之人都不在身旁,哭是沒有用的。

沈離疾看著耷拉下小腦袋的公主,粉頸邊碎發柔軟無助地垂落著,屏氣無聲,也不說話,看起來可憐兮兮。

兩世夫妻,他見過她生悶氣的時候,見過她隱忍的模樣。

他明白她今日受了委屈。

沈離疾腰身再往下低了低,額尖快要抵上她的頭,聲音放輕,“做朕的皇後,以後宮中無人敢為難你。”

虞馥微怔,下意識抬起眼皮,對上了他深沉似海的幽眸。

如他所說,成為皇後確實能讓她在延國宮中立足。

譬如親王妃等皇親的刁難,會因此變得毫無攻擊力。日後太後再召她去長信殿,她也不必那般謹小慎微。深宮多險惡,她的生命安危也能得到切實的保障。

而對於她自己,哪怕是能忍自安地和親,也做好了犧牲自我、忍耐在異國受歧視的準備。可身為公主,壓抑的心底依然存有驕傲。彆人眼中高貴如四妃的位置,在她這裡,妃亦是妾。

但在封後的事情上,虞馥還一些自己的思量和疑慮,她斂了斂心神,問出了心中沉澱已久的疑惑,“陛下為何選擇了我?”

她努力讓自己的頭腦保持清晰和理智,來分析現狀。

他為什麼偏偏立她為後,還是在悠悠眾口和太後不讚成的情況之下。

如果說和親是為衝喜,可衝喜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她正色,等待回答,但沈離疾隻是靜靜凝睇著她,久久不語。

他本身就自帶冷肅的氣場,不說話時也叫人頗感威壓。

片刻時間卻覺漫漫而長,他的沉默也讓虞馥猶豫起來,語氣略謹慎,“臣妾、臣妾的意思是……”

在他的麵前,她還是有些膽怯的。

“朕想做,便做了。”沈離疾緩緩直起身,向後撤了一步,他低眸,長長的鴉睫掩垂著,藏起了心意,“這需要理由?”

虞馥噎了噎。

皇帝的意願,自然無需向任何人解釋。

她仰起頭看他,黛眉微顰,似有糾結。半晌,她斟酌著想要開口:“可,”

沈離疾驀地歎了聲氣。

虞馥止住了音,下一刻,就看到,他身形晃了晃,掌心撫上胸口,攥起衣襟,勁腕上微顯露出青色血管。

他開始緩聲咳嗽,麵色病色般蒼白,丹鳳眼尾卻漸染一抹淡淡的酡紅。

虞馥心中一慌,是疾症發作了嗎?

她緊忙走到他身前,抬了抬手,又不知該扶哪裡,該碰哪處。

沈離疾腳步踉蹌了一下,帶著身體不穩地傾斜向她。

虞馥隻得張開肩,兩隻手都擁抱他,嗓音顫抖著,語氣無措,“陛下,是哪裡不舒服?”

沈離疾就勢摟住她的背,額頭靠在她的頸窩處,低喘了口氣,“朕無礙。”

但語氣很是虛弱。

虞馥想起沈離疾病弱的體質,頓時有些著急了,扶抱著他走向羅漢床,“陛下先躺下歇息,我去喚李公公和司寇大人。”

她咬著唇瓣兒,小胳膊小腿用儘全力,想要移動起他這個高大的身軀,卻無意間抓亂了他的衣袍。

所幸,沈離疾也不是真的壓著她,大長腿動了動,配合著小公主走到床邊,順勢將她也一道拉入了懷裡坐下。

他手掌輕鬆鉗握住她的纖腰,將人轉了半圈,麵對著麵,不動聲色地談起了方才的事,“難處理的事情,朕會解決。”

“彆多想,交給朕。”

虞馥軟乎乎趴在他胸膛上,愣了愣,遂反應過來,抬起眉。

映入眼簾的,是男人輕輕滾動著的喉結,衣襟鬆散處,脖頸玉砌修長,鎖骨白淨如雪。

幾分清冽的藥香縈繞在她鼻息間。

如此近親密的距離,弄得她恍惚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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