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也不看沈星河,轉身就去開大門。
湯圓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看看沈星河,又看看唐棠,最後嗚嗚嗚地低聲叫著,輕輕用腦袋蹭唐棠的褲管。
唐棠彎腰摸摸湯圓的頭,這一彎腰,視線落在門邊的一把傘上。
門邊靠著一把淺藍底子黃色小花的雨傘,傘布上麵還有微微濕潤的痕跡,今天上午下了一陣雨,這把傘想必上午的時候用過。
唐棠記得沈星河家裡的傘——程光北用的黑底彎柄傘,沈慧珍用的紅藍格子傘,沈星河用的灰色雨傘。
現在大家的日子雖說比十年前好,但也隻是沒十年前那麼緊巴巴,像雨傘能每人一把算不錯了,誰家也不愛多買。
這把小黃花雨傘,看樣式是年輕姑娘用的。
唐棠腦子裡想著,嘴裡就下意識說了出來,“這是誰的傘?”
沈星河沒說話,倒是狗子嗷嗚嗷嗚了,“林秋的!”
林秋啊……
唐棠對林秋不算陌生,她的狗子星星和沈星河的狗子湯圓都是在林秋家裡抱的,往前幾年的時候,她和沈星河偶爾會帶狗子去林秋家裡,讓林秋看看。
後來林秋出國留學,倆人就很少去了。
林秋長得清秀,家境不錯,學習也好,身上總有一股詩書氣,說起來,是個和沈星河一樣優秀的人。
唐棠的手搭在門把手上,終究是忍不住,輕聲說:“不是忙得很嗎,怎麼還有時間出去見女孩子?”
沈星河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麼,卻又闔上了。
身後沒人回答,就在唐棠以為沈星河不會開口的時候,聽到沈星河說:“你還小,你這個年紀應該心無旁騖,好好學習。”
他原本就是清朗的聲線,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嚴肅,不由就帶上了冷而疏離的意味。
這是嫌她多管閒事吧?
唐棠眼圈微微發熱,她趕緊擰開門把手。
卻又聽身後的沈星河說:“如果你把精力都用在學習上,就不會有那些亂起八糟的煩心事了。”
沈星河確實很忙,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裡寫論文,這個寒假和唐棠總共也就呆了兩天,一天是他相親,一天是去和鄭莉莉解釋誤會。
沈星河能看到唐棠什麼煩心事?無非是胡堅強糾纏她。
唐棠心裡的委屈和憋悶一下子全部湧上來,問:“怎麼,難道在你眼裡,彆人糾纏我,是我的錯嗎?”
沈星河垂眸,看到小姑娘眼裡迅速地蓄起淚花,繼而溢出眼眶,淚珠順著圓潤的臉頰大顆地滾落。
“不是……”沈星河張嘴想解釋,然而小姑娘用手背抹著眼淚,轉身飛快地跑下來樓梯。
他下意識想追出去,怔然幾秒,收回踏出去的那隻腳,腮幫子繃得緊緊的。
唐棠自從初三那天聽到沈慧珍說要給沈星河安排相親,心裡就一直悶得慌,然而那點兒隱秘的心緒既無從說起,也無人可說,像一顆橘子一樣捂在心裡,時而酸,時而甜,捂得久了,或許會化為一口清甜的果酒,也或許會**成一團黏膩的泥巴。
到今天心情七上八下,以及沈星河莫名地疏遠和指責,唐棠終於哭了出來。
她也不憋著自個兒,出了教師家屬院就開始哭,一直到上公交、下公交回家,一路走一路抹淚。
痛痛快快地哭完一通,心情反而一下子就通泰了。
唐棠一進客廳,就看到她三哥唐兵回來了,氣呼呼地抱著胳膊坐在沙發上,顯然心情也不好。
不過唐兵看到唐棠眼睛腫了,立馬放下胳膊,噌的一下站起來,問:“甜妞,誰欺負你了?哥替你揍他!”
唐棠不是個愛自苦的人,她哭完就好了,聽到唐兵這麼說,心裡一下子溫軟起來。
她有三個哥哥,一個賽一個的好,沈星河麼,不如狗。
這麼想著,一下子破涕為笑。
“小甜妞,你彆不信啊!”唐兵摸摸妹妹的頭,拍著胸脯說:“哥剛就出去……咳咳,你就說吧,甜妞指哪兒,三哥就打哪兒。”
……
之後沒過兩天,沈星河悄無聲息地回了北京,這麼多年來,頭一次沒有在走之前帶唐棠出去玩兒。
唐棠起初有點失落,但是很快就把沈星河拋之腦後——因為,寒假就要結束,開學還得檢查寒假作業呢。
唐兵一天三回地催唐棠做寒假作業,比唐棠還著,這倒不是因為他愛學習,反而是因為他不愛學習,指著唐棠寫完了好抄啊。
日也忙,夜也趕,唐棠終於在寒假結束前兩天趕完了作業,然後唐兵避開家長和兩位哥哥唐文和唐武,打著手電在被子裡抄完了作業。
九月一號開學,初三的最後一個學期開始了。
報名已經是輕車熟路,在學校報完名,唐兵騎著車和同學出去看電影了,唐棠和朋友在學校溜溜達達,準備走路回家。
這剛走到校門口呢,校外有個人著急忙慌地騎車衝過來,那人一陣風似的,眼看要撞到唐棠,突然一腳點地來了個急刹車。
唐棠被嚇了一跳,定眼一看,嗐,是唐兵的同學,一起出去看電影的那個,這人也是唐棠的小學同學,她左看右看,“我哥呢?”
“被人拉住了。”男同學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胡堅強他奶奶拽住你哥說你哥前幾天打傷了胡堅強,現在拽著你哥,要來咱們學校告你哥!”
胡堅強的奶奶麼,唐棠見過的,是個跟汪翠芬差不多氣勢的老太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