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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爺爺,見信安好!我現在是在西德的科隆給您寫這封信,我剛報到並安頓好住宿,這邊的一切都很順利。眼下是德國的春天,冰雪初融,草木新發,天空每天都像被洗過一樣藍……”

沈星河的字鐵畫金鉤,唐棠看著熟悉的字跡,腦海裡不由自主就浮現出暖黃的白熾燈下他奮筆疾書的剪影。

“……我據眼下的天氣推測,一年中最適合到這邊遊玩的季節是五六月,建議您有機會可以到以下幾個地方遊玩……這幾個景點是由本地同學所推薦,部分地名兒由我從字典中查閱翻譯,不知道是否‘信達雅’……不知您及家人近況如何,盼您回複。此致,敬禮。”

“就這?”大彪爺爺大馬金刀地坐在板凳上,開頭還笑眯眯的呢,越聽到後頭越皺眉頭,聽到“此致敬禮”眉頭都成一堆老疙瘩了,他不大相信地問:“這小子羅裡吧嗦半天,一句正事兒沒有?”

唐棠心道,也不是沒有正事兒,沈星河這不是給您介紹那邊兒的風土人情和旅遊景點嘛。

“還讓我去那些名字磕磕巴巴的地兒?”大彪爺爺像知道唐棠在想什麼似的,吹胡子瞪眼,嫌棄的不行,“咱又不和德國乾仗,我去那邊乾嘛!”

要唐棠說呢,沈星河這信確實不對大彪爺爺的胃口,老爺子對風景名勝什麼的興趣可不大,他老人家要是看到山看到水,腦子裡全是哪裡適合架大炮,哪裡適合埋地雷。

結果呢,沈星河寫了整整三頁信,洋洋灑灑全是西德的景點,再不就是當地人的風俗習慣,甚至連即將到來的“五月節”都寫了半頁的篇幅,期間還穿插著一些沈星河在那邊遇到的趣事兒。整體來說,這封信稱得上文采和趣味性兼備——可惜雞同鴨講,大彪爺爺毫無興趣。

“還得回信呢。”大彪爺爺大手一揮,隨口亂點,“你們誰給回一封。”

這一大家子人吧,唐誌華和孟麗雲工作忙得腳不沾地,唐文和唐武即將高考,唐兵呢也是中考在即,而且寫作文的時候都摳著字數不願多寫一個字,哪能坐下來寫信?全家人算來算去也就隻有唐棠能出這份兒力。

唐棠輕輕歎口氣,認命地接下了給沈星河回信的差事。

她很想問問沈星河為什麼不同她道彆,也很想罵一罵沈星河是大壞蛋,但是想到他異國他鄉獨自一人其實有許多艱難的地方,但是信中卻隻字不提,又想到他在信中說給每個人都寄了禮物,唐棠甚至有點擔心沈星河。

出國的留學生原則上不許打工,但實際上國家補貼的錢遠遠不夠花,很多人都會偷偷去餐館洗盤子或者當搬運工,本來學業就很繁重,課餘還要打工掙錢,有些留學生甚至一天隻能睡三四個小時。

半晌,唐棠終於落筆,用大彪爺爺的語氣寫道:星河,你的來信我已收到……

不知不覺寫了一個多鐘頭,唐棠落筆合上筆帽,發現她竟然寫了兩頁,也都是些雞零狗碎的小事兒,無非是幾個大人身體健康工作繁忙,兄妹幾個即將考試有點緊張,甚至不知不覺地,她還寫了家裡前陣子做的油酥玉蘭花有多好吃。

也不知沈星河看到信時,會不會像大彪爺爺那樣滿臉嫌棄。

本來以為沈星河的信隻是初到德國的一聲問候,沒想到六月份、七月份,沈星河的信總是間隔一月如約而至,信的內容和第一次差不多,依舊是聽來的景點、遇到的趣事兒,甚至還有路邊不知名的好看的乾花,或者什麼樹上摘下來的形狀稀奇的葉子,信的開頭總是對唐家人的問候,信末總是期盼回複。

唐棠經常看著信就仿佛親眼見到一個模樣清俊的年輕人,他穿著挺括乾淨的白襯衣,胳膊夾著一摞書,在陽光斑駁的林蔭大道上匆匆走過,偶爾看到一株沒見過的花、一棵特彆的樹,他或許會略微駐足,清冷的眉眼間流露出些許的柔和。

沈星河的信中每次也都有提及唐棠,和對幾個哥哥一樣,一句不多,一句不少,公平得連從前那些年對唐棠的偏疼都沒了。

大彪爺爺連第一次的信都不稀罕呢,後麵兩次的信索性直接讓唐棠拆,囑咐信中如果有要緊的事告知他一聲,連聽都懶得聽了。孟麗雲倒是有一回看了沈星河的信覺得挺有趣,轉頭跟唐誌華說:“這地兒不錯,以後有機會咱也去逛一逛。”

可惜倆人都忙,過後再也沒時間看信。

於是乎,沈星河的信就變成了唐棠收,唐棠回。

……

七月上旬,唐文和唐武參加完高考,倆人和同學在小飯館裡吃了幾頓散夥飯,高中生涯正式結束,哥倆兒體諒爸媽辛苦,考完休息了兩天,就去孟麗雲的廠子裡上拉鎖去了。

過了一個星期,中考也如約而來,唐棠一早保送了,但還是陪唐兵去參加了考試,唐兵考試完還沒來得及浪一浪呢,劉導演已經開著一輛不知哪裡弄來的小汽車,將唐兵拉進了《林場諜影》的劇組。

多年以後回想起來,兄妹倆一致認為,唐兵的夢想是從這個劇組起航,而唐棠,是從這裡開始成為……富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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