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弓,銀月的法寶!美魂王怎麼也沒想到,分魂真正蘇醒的這天,會再跟銀月扯上關係。對麵的女修連天狼弓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沒使出來,可是,卻能把他按在這個和銀月一起的死地,一步不得出。這是銀月不想讓他走。一定是銀月不想讓他走。美魂王終於不再掙紮,衝回禁錮他無數無數年的禁林深處。一片青草地,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小紫花,看著簡單、寧靜又美麗,就像第一次看到銀月一樣。他們一個是天上的仙子,一個是地上的爛泥。可是,最終卻一齊死在這裡。美魂王徘徊在無數枯骨的魔林邊,始終不敢踏進一步。曾經,他多得意她對他的好啊!想到她笑靨如花,最終卻用天狼箭釘進他神魂深處,美魂王就控製不住地想要顫抖。是他太膨脹,想錯了銀月,更小看了她。從小順風順水,看似單純的銀月,一直都知道她要的是什麼。是他錯了,是他奢求的太多太多。隻是,為什麼明知道是他錯了,明明她做出了選擇,為何……為何又放不開他?為什麼還要陪他一塊死?為什麼他臨死暗防的後路裡,也還是有她?是因為釘進他神魂深處的那支箭,在轉瞬間又釘殺了她嗎?那她,那她是不是也能跟他一樣?美魂王終於化身成銀月喜歡的模樣,慢慢走向草地。“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聞名仙界的銀月仙子,看他的目光灼灼如華。隻要有他的地方,她帶笑的眼睛,就一直追在他身上。“我們以後就在這裡過日子好不好?”“這裡離天最近,伸手可摘星辰!”“我們不能再回那裡了。”到現在,他還能記起銀月似惆悵,又似鬆一口氣的微笑樣子,“我們重新開始。我不是銀月仙子,你也不是什麼美魂王,我們……還跟化凡時一樣,一眼千年,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除了彼此,我們不用管其他的任何事,任何人。”可是,真能不管嗎?他喜歡她的簡單,可是,又痛恨她的簡單!他努力修煉,為的是與天同壽。為的是能把所有踩他的人,反踩到泥地裡。他們不是一眼千年。他一早就知道,她是銀月。那個少時就是天之嬌女,可稱仙子的銀月。他努力一生,拚儘所有趕到的地方,對她來說,隻在於她抬腳不抬腳。她以為他們是一眼千年,可是那一眼千年,是他裝的。美魂王臉上似悲似笑,裝的時間太久,他裝忘了。忘了呀!“銀月,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放了我?”美魂王慢慢跪倒在他們曾經共死的草地,伏下顫抖的身體,擁抱住再也抱不著,隻能想象的人,“既然不肯放了我,你倒是出來啊!”他的聲音雖然保持了極大的克製,卻還是隱有顫聲,“這一次我聽話了,我們就呆在這裡,哪也不去。我……我都聽你的,你出來,你出來吧!”草地無聲!美魂王把臉深深埋進草裡,埋到土裡。他們從來都是不一樣的。震驚銀月對他下殺手時,他想的是怎麼再卷土重來,想的是怎麼報複殺他卻又放不下他的銀月。可事實上,銀月都不用他說話,隻在他含淚悲憤的目光下,就以最快的速度也給了她自己一箭。她想陪他同生共死,他卻……美魂王慢慢跪坐起來,伸手挖開草皮,一點一點,一點一點捧出泥土。他知道,哪怕銀月殺了他,宋玉他們也不會放心他的屍骨,果然,他們隻帶走了他的屍骨,把銀月埋在了這裡。美魂王越來越小心,生怕傷著睡在地底的人。……禁林終於又回複到原來的樣子,西狄一眾修士都想鬆口氣。可是,他們又覺得不太對。阿菇娜好像控製不住天狼弓了。“怎麼回事?”阿山長老問向驚疑不定的阿菇娜。弓與箭在空中輕輕的震鳴,好像悲傷異常。隻是,它們在悲傷中吞吐著靈光,又好像在進階。“不……不知道!”阿菇娜看著死活不願意回到手上的天狼弓,震驚異常,“好像,好像它曾經失落的一部分,正在回來。”可是,這怎麼可能啊?天狼弓已可算是通天靈寶的存在,它在族裡多年,又在少時被她認主。它與這禁林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禁林裡恐怖的東西,與它又有什麼關係?“這樣說,這禁林……”阿山正要說什麼,遠處一道遁光,如風殺至。“老夫千道宗渲百!”渲百早早喊話,“老夫帶了上泰修仙界借出的五異火。”太好了?眾人一齊回頭。“原來阿山道友也在此!”渲百瞄了一眼現場的情況,眉頭微皺,“你們這是……控製住了禁林?”既然能控製,怎麼又把話說的那麼嚴重?“不不,還沒控製住,”阿山連忙搖頭,“隻是……不知道禁林裡的東西,是不是又縮回去了。”“……”這跟沒說有什麼兩樣?渲百很生氣,“道友知道,老夫現在很忙很忙嗎?”五異火可不是那麼好借的。這裡麵,林蹊還用了大人情呢。“知道,知道,道友先彆生氣!”阿山指向還在不時發出悲傷震鳴的天狼弓,指向禁林邊上,一具又一具枯骨,“這禁林自出世以來,不知害了我們西狄多少修士。這一次也幸虧是阿菇娜守林,她的天狼弓在遠距離的殺傷力方麵,遠勝我們,這些天,都是她守住了禁林,可是,你看,現在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什麼意思?渲百化神修士的神識如風殺進禁林。啵!空氣中一道波紋大力一閃,渲百踉蹌後退數步,才穩住身形。識海震動,好像被什麼人大力擊實了般,他的麵色瞬間發白。“等我一時!”溫和的聲音,卻帶著一種不可違逆之感。所有聽到的人都驚了驚。他們守在這裡這麼多天,可從沒想過,裡麵……“小姑娘,天狼弓——不是你這樣用的。”美魂王小心地清理水晶棺上的泥土,透過朦朦朧朧的棺蓋,他看到了裡麵好像睡著的人。銀月曾經希想過他們未來的孩兒,還說,如果不能再生孩兒,就收個像他的弟子。人世間虧欠他的,她都會幫忙彌補上。她知道他少時所受的一切苦後,就幾乎沒有原則的一切依他。美魂王輕輕地伏在棺蓋上,好像抱著他再也抱不著的人。“天狼弓主刀兵,仙界曾有言,天狼弓現,天下兵起!”正是因為它是殺戮之弓,虛乘才給它找了個最心善,又最能堅持信念的主人。“你要記著,它是弓,卻也是天地,等到有一天,你能領略天地為弓,風雲為箭時,你才是天狼弓真正的主人。”銀月曾經遺憾,她不算天狼弓真正的主人,可是,如果她不是天狼弓真正的主人,又如何能殺得了他?哪怕虛乘那個聖者都殺不了他。隻有銀月、宋玉這些傻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聽過托天廟嗎?”他們所有人都在虛乘的局中。他連最疼愛的徒弟都舍了。大道無情!可是,他的道卻在銀月麵前拐了彎。自決定把所有欺他辱他的混蛋,全都踩到腳下的那天起,他一直告訴自己大道無情。接近銀月,是因為也一直奉行大道無情的虛乘在唯一徒弟銀月這裡是有情的。他想了解虛乘,了解聖者的境界。“幫我找到它,找到銀月仙子的靈殿,本王願自入地宮,永生永世被她鎮著。”望著棺中的銀月,美魂王的聲音轉為冰冷,禁林大大小小的樹,無風自動,“找不到,你們就等著本王,衝出禁林禍害天下吧!”話音才落,禁林大大小小的樹,一息之間,在大家的麵前俱起了變化,個個生出了兩隻眼來,那黝黑不見底的眼洞,在每一顆樹上出現,冰冷且無情地望著他們每一個人。……兢兢業業當巡查的陸靈蹊,怎麼能想到,西狄恐怖禁林裡的邪靈還能跟托天廟有關?“林蹊,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尚仙正在趕來的路上,不過,萬裡傳訊符剛能跟她聯係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那位據說叫美魂王的邪靈要求,跟師妹說了。“……聽見了。”陸靈蹊覺得不可信,“師兄,上泰界不是說借五異火了嗎?既然西狄的修士能把他困在禁林,不能想辦法,把那裡再封印嗎?”既然不想活,那還鬨什麼事?在哪裡鎮不是鎮?雖然她感覺那位銀月仙子跟他可能有什麼故事,可是,既然是敵對,真正的托天廟又破成那個樣子,銀月仙子連名號,連屍骨都不曾留下,神隕地一副骷髏骨架也沒有,那這故事,能有什麼好?萬一人家是想借機,把本來就要塌的托天廟徹底弄壞,那他們……陸靈蹊感覺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不能!”尚仙在萬裡傳訊符中歎氣,“渲百師伯親到了禁林,還沒跟人家動手,就吃了一個大虧。”他無奈,把變異後的禁林無視各方禁製,五異火也建功極小的消息,再跟陸靈蹊道來。半晌,尚仙才又道:“人家朝我們展示超絕實力,隻為進托天廟的地宮,我們要是再不答應,他說了,以前腹線宙蟲出現時的小打小鬨,會變成大打大鬨。林蹊,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們也不放心,向六界的求援信已經發出,但現在不管是渲百師伯還是西狄方麵,都說,事情可能已經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了。他的要求,我們要做好答應的準備。妖族那邊,應該也收到傳信了,但他們那邊恐怕也不會答應。”隻有那破破的托天廟,才有繁花果和流長水。妖族肯定比他們更擔心那所謂的美魂王,給他們出幺蛾子,弄壞托天廟。“但是,那美魂王說,他會給妖族那邊警告,讓我們不用管。”那所謂的警告,尚仙也沒瞞妖族,“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先到托天廟,再進一次神隕地,問問那裡麵的前輩們,再鎮……,你稍等一下。”他帶的傳送寶盒突然又有動靜。尚仙連忙停下遁光,打開傳送寶盒,把神識透傳送過來的玉簡。裡麵隻有了了數語。不過,看完了,尚仙的表情真是一言難儘。“林蹊,剛收到消息,那美魂王要見你。”什麼?得虧陸靈蹊飛的慢,要不然,肯定要出點事,“師兄,你彆給我開玩笑。”“這種事,我怎麼會給你開玩笑?”他也沒那狗屁時間。收好傳送寶盒,尚仙努力提高遁速,接著往她那裡奔,“他要問你神隕地的情況,問你……能不能把銀月仙子的屍體也帶進神隕地。”“……”陸靈蹊拿著萬裡傳訊符,失聲在當場。好一會,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銀月仙子的屍體?”“是!銀月仙子當年誘殺他後,他的屍骨被帶進托天廟鎮著,但是,銀月仙子的屍體,被酒仙宋玉埋在禁林深處。”尚仙的語速很快,“林蹊,你說酒仙宋玉是不是三十二殿,那位你說特彆愛喝酒的酒鬼前輩?”這?酒鬼前輩根本不記得他自己的名字。但酒仙二字……“他從哪知道我的。”想了想,陸靈蹊隻能在萬裡傳訊符中問師兄,“是渲百師伯說的,還是西狄修士說的?”“都不是,他養的靈蟲就是腹線宙蟲,他說他是從腹線宙蟲那裡聽說你的。”“……”這麼倒黴,還能說什麼呢?“師兄,我能不能不去啊?”師伯和西狄那麼多人都搞不定,美魂王肯定比她想象的厲害。陸靈蹊好想慫一慫。“……他在後一句說了,你若不去,他就把無相界鬨個天翻地覆!”不講理!“渲百師伯怎麼說?”陸靈蹊垂死掙紮。“師伯說,由你自己決定!”她自己?她要是能決定倒好了。陸靈蹊在心裡哀歎一聲,“師兄,你是不是怕了,想把我賣了?”“……”這要他怎麼答?尚仙停下遁光,糾結了好一會,“你要實在不想去,就找個我們誰也找不著的地方,藏好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