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善到底敲開了從不被外人所知的光門。
卻沒想,應該閉關的元泰大師會在這裡跟聖者手談。
棋盤上,黑白棋子縱橫交錯,魯善才凝神瞅向一處,就好像看到了數十萬大軍彼此撕殺一處的樣子。
“坐!”
虛乘捏著枚白玉棋子,頭都沒抬,“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就呆會說。”
“不下了,輸了。”
元泰擲下手中的棋子,“儘是坑,下一次,你就是求著老衲,老衲也不來了。”
“風度!注意高僧的風度!”
聽到對方認輸,虛乘顯然很高興,“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老樣子,一點高僧的……”
“停停停!”元泰坐著蒲團直接飛向光門,“想要教訓人,魯道友在這,找他吧!”說話間,他的身影在光門前一閃而過,走得都不知有多快。
“哎呀!”
虛乘甚為遺憾,“本來,我能殺得他胡子眉毛都豎起來。”這麼輕鬆的就讓他逃過了,實在可惜,“說吧!什麼事?”
“幽古戰場上,佐蒙人扳回一局了。”
魯善坐到剛剛元泰的位子上,再沒看他的棋盤,隻說自己的,“林蹊在南部聚集地,不小心中了‘神泣’。”
“……”
虛乘長眉一動,“查到是誰乾的嗎?”
“對方做得無影無形,誘導的是她豢養多年,那個讓廣若害怕的小銀狼。”
魯善原本是很看好這一人一狼的。
小狼,他已經確定要收到刑堂妖部,林蹊買下那三枚混沌巨魔人的混沌之晶,可以說,隻要能飛升,就必是他刑堂的弟子。
可是現在……
魯善很後悔,當初他應該堅持一點的。
若是堅持些,收了那小狼,佐蒙人想陰林蹊,就不可能這麼容易了。
“……”
虛乘沒有說話,隻伸手在棋盤上輕輕一拂,無數棋子瞬間落於兩邊棋盒,棋盤上還是這些年,他一直看的幾十枚黑白棋子。
魯善瞟了眼,接著道:“戰幽殿的惜時和南部聚集的主事都是天淵七界的人,他們……恐怕要讓她提早離開幽古戰場了。”
說到這裡,他的麵色也非常不好,“另外,我收到消息,放下去的三枚混沌之晶,全被林蹊買去了,她若是回去……”
虛乘抬眼看向他,“林蹊買了?”
“是!她在天渡境,幫那些混沌巨魔人的時候,應該是見過混沌之晶。”
“……唔!”
虛乘慢慢抬手,拿起沒放在棋盤上的一枚白玉棋子,迎著光,慢慢打量了好一會,“你的意思是,要收回她手上的混沌之晶?”
“‘神泣’無物可解,混沌之晶……”
魯善說的有些艱難,“混沌之晶放在她手上,有些暴斂天……”
剩下的話,他沒辦法說了,因為聖者蹙著眉頭,顯然是不讚同。
“緣!妙不可言也。”虛乘把手上的棋子又輕輕放到了棋盤邊上,“既然是她買了,自然就是她的機緣!”
“我沒有奪她機緣的意思。”魯善歎了口氣,“我想拿其他,她可能更需要的東西換,比如說青月神乳、通天泉、天香樹心。”
此三者,雖不能解了‘神泣’之毒,可是,卻能緩解很多痛苦,如果她的意誌足夠堅定的話,還能逆毒而上,不誤修行。
‘神泣’無物可解,甚至會追世而去,但也不是每一個中毒者,都隻有神魂俱滅這一條路。
雲天海閣是仙界四大仙宗之一,當年還隻是化神境的吳求就曾被人暗算中了‘神泣’,世人都以為天才即將隕落,可是他自己不認命,一步一步逆毒而上,衝進天仙,衝進玉仙,又衝進金仙,如今已是雲天海閣的宗主。
魯善看著微有驚訝的虛乘,輕聲道:“林蹊太可惜了,我想再給她一個機會。而且,我也相信,她能把握住這個機會。”
這?
虛乘指尖一動,那枚剛剛放下的棋子又被吸到了手上,“此三物……做為仙盟獎勵給她發下去吧!東西由老夫來出,不必公布出去。
至於混沌之晶……
既然你相信,她能把握機會,就必不會浪費,不要跟她提了。”
“是!”
魯善沒想到,他的大出血,最後變成了聖者大出血,“我先替林蹊,多謝您了。”
“你代表不了她。”
虛乘的聲音淡淡,“而且,魯善,你是不是忘了,沒有她,銀月就不可能進神隕地,此三寶,說白了,其實是老夫謝謝她的。”
“那行,我跟她說明白。”
“不!”
虛乘抬眼看向好像什麼都明白魯善,“你不明白,不過,你可以跟她說,老夫從來不曾放棄過銀月。
一陰一陽是為道!
道在人心,道在天地,天地有因果,非人力可改。
幫老夫告訴她,合適的時候,去看看銀月。”
“……”魯善有些懵,又有些明白,“她年紀還小,陰陽之道、因果之道,理解恐怕都不會太深,我要跟她……”
“不必!”
虛乘明白他的意思,一口打斷道:“魯善,你不是對她有信心嗎?那就不要用你理解的陰陽之道、因果之道去誤了她。”
什麼?
魯善非常想黑臉。
他堂堂大羅金仙理解的陰陽之道、因果之道再怎麼也不會誤人子弟。
“你呀你呀!”
虛乘失笑,“讓老夫說你什麼好?林蹊被人叫做什麼?天道的親閨女。你——卻連天道的假兒子都不算。”
“……”
沒有比這更打擊人的了。
魯善的嘴角抽了又抽。
虛乘笑著瞅他,“彆不服氣,林蹊在幽古戰場能殺生百萬,讓佐蒙人一步步入她圈套,你不會以為,就靠十麵埋伏吧?”
這?
魯善的眉頭皺了又皺。
十麵埋伏同階無敵,佐蒙人在殺神陸望手上吃夠了虧,所以想早一步,把她按死在幽古戰場,才兩動……
魯善想到了什麼,但眼中很是不可置信,“您懷疑……”
“噓!”虛乘輕輕搖頭,“元泰如在這裡,會說,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
魯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個出了血,還跟他玩高深莫測的聖者處出來的。
反正,他在戰幽殿等錢兩一拽人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
一邊,他希望他們猜對了,一邊,他又實在不明白,那小丫頭是怎麼操作的。
好像是非常非常難的。
從廣若那裡,他知道,那邊是得了確實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