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神魂類的功法,每出現一個,都會引發腥風血雨。
它太難得了,修仙界有太多的修士,因為神魂不強而困於境界。所以,從煉氣小修到化神星君人人欲得。
更何況這紫府四儀,還能用於神識攻擊。
陸靈蹊拿著玉簡,半晌沒動。
到了現在,她再傻也隻能往祖宗那裡想一想了。
掘地館、太霄宮、陸家,如果連起來,其實很容易把她往祖宗那裡想。
也隻有自家祖宗,才會一次次地把好東西,換著花樣地往她手上送。
那……
陸靈蹊呆了半天的眼珠子轉了轉,忍不住要想宜法師叔,是不是查到了什麼,要不然,當初怎麼會創造條件,讓她到掘地館呢?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陸靈蹊把被子往頭上一蒙,真是不想再動了。
枉她還一直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
原來屁股上的尾巴滿天飛,早就讓師父他們看到了。
陸靈蹊相信,宜法師叔知道了,師父一定也知道了。
在這種事上,師叔再疼她,也不可能瞞著師父。
所以,師父在靈界雙盟坊市的時候,也給她和祖宗創造了見麵的機會。
陸靈蹊這樣想的時候,心情複雜的同時,在某一方麵,卻又徹徹底底地鬆懈了下來。
既然師父和師叔們早就猜到她的身份,那以後暴露出來,他們也不會有被欺騙太過的感覺吧?
她側著耳朵,偷著在被中把神識慢慢放出去,直到祖宗和芙晚星君下棋的涼亭外。
芙晚星君來的真不巧,要不然她現在一定知道爺爺和爹娘的消息了。
祖宗那麼騙她,害她剛開始流了多少眼淚?
涼亭中,芙晚何等人也?
“我來的是不是不巧?”
“不!正巧!”
戳破了那層窗戶紙,寧知意其實也有諸多忐忑。
她怕自家孩子問她,當年為何就一點也沒管陸信,就算當時不方便,後來為何也沒去找他們。
這個問題,寧知意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如果跟他們說,她害怕他們步入寧家後塵,不想去打擾已經適應了凡人界子孫,也許,林蹊不能接受。
從陸永芳和陸懍那裡,寧知意知道她的親兒陸信,留下遺滿斑斑血淚的手紮,讓一代又一代的子孫不放棄,不自棄,隨時準備著回到修仙界時,那感覺真是……
“芙晚,麵對你對不起的人時,你會怎麼辦?”
對不起的人?
芙晚星君的眉頭挑了挑,在棋盤上落下一顆白子,“補償唄!補償到我能心安理得為止。”
“如果對方不能接受呢?”
從陸信到陸誠……,再到陸永芳和陸懍,她錯失了十代子孫。
他們每一個都有靈根,哪怕身在沒有靈氣的地方,在尋找另一半時,尋的也是有靈根的。
這份堅持,讓她動容,讓她心痛,讓她後悔……
“那就要看對方是什麼人了,還有,你做了什麼樣的錯事。”
芙晚很奇怪惜時此時的態度,因為看那小丫頭的樣子,不像對她有成見,“其實要我說,往事不可追,活在回憶裡,傷的其實是你自己。人生在世,誰沒有一二遺憾,一二心魔?”
她在她落子後,緊跟一子,“人生一夢,舍與守,一念之間,悲與歡!在舍與守之間,我們總會錯失很多值得珍惜的人和事,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
畢竟人生不能重來,我們誰都沒前後眼。”
人這輩子,誰都有懦弱與放棄的時候,若不然,也不會有‘悔’這個字出現。
“我們都是第一次當人,誰都沒經驗。”
芙晚在遠離棋盤中樞的地方,放下一子,“做錯事……很正常,沒什麼不能原諒的。人啊,有時候,適當的要對自己寬容些。”
這人的執念就是太盛了。
芙晚希望新入門的師妹,以後能走得更遠些,以己為例,接著開導,“當年我看上了一個男人,準備離開宗門去嫁人,我師父說,那男人不是良人,我選擇的路,布滿荊棘,我不肯聽,然後我師父沒辦法,又給我支招,告訴我,你要想過好日子,就這樣那樣……
我全都沒聽。”
“……”
寧知意實沒想到,這位宮主,還有這樣的過去。
神水宮收錄的都是女弟子,靈根資質好的,都是能承緒宗門的,嫁人這事……
“你知道,我後來為什麼又回宗了嗎?”
“因為那男人,真不是良人?”
“哈!何止不是良人,簡直可稱狼人。”
芙晚星君現在回想當時的自己,隻覺是屎糊了眼睛,“要不是家師一直不放心我,我的骨頭渣子現在大概都爛沒了。”說到這裡,她歎了一口氣,“被救下後,我又鑽了牛角尖,怎麼也走不出來,硬生生地在結丹圓滿上,耽擱了一百六十四年,那時候,我都絕望了,然後我師父說,這就是人生。
前人血的教訓,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的忽略,我們總以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拋棄那條規劃好的路,自己去摸索,然後以實際行動告訴彆人,這條路真的不能走。”
好在她還有後悔的時間,哪怕那時間長了些。
芙晚再放的白子,緊挨著寧知意的黑子,“又一次大醉後,我師父帶我到海眼去醒酒,然後問我,你自己選的路,走的後悔了是不是?我說是。然後我師父拎著我直往海眼深處,指著四處旋轉的流水,說,‘這裡的水,看似在走相同的路徑,可是分散到每一滴上都是不同的,它們每一個,都在走屬於自己的路。人活一世,自己的路,總要自己走過才知道,能後悔,亦是人生的一段旅程。’”
說到這裡,她笑了,“我師父說,當初沒有竭力反對,是因為,她的人生,如白開水般淡而無味,沒有波瀾,反而後繼無力。
倒是我,為了一個可以扔到垃圾堆的男人,笑過、哭過、鬨過、悔過,酸甜苦辣鹹儘都嘗過,人生可算圓滿,如果還想看看下麵的風景,那就放下過去,不管什麼道,往下走,不辜負自己的人生,就是大道。”
“……”
看著笑意盈盈的女子,寧知意知道,她走出了失意,走出了心魔,走到了屬於她自己的人生大道上。
她羨慕她。
“你有一個好師父!”
人生的路,她沒法比。
她想求白開水般沒有波瀾的人生而不得。
好在,她曾經也有很多非常好的長輩。
寧知意瞄了下林蹊的臥房,小丫頭大概知道,她的偷窺瞞不過她們,又早早地縮了回去,“我沒有後悔我走的路,我們是不一樣的,我隻是難受,我在選擇這樣一條路的時候,沒有把該安排的人,更好地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