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雷聲,響在七層悟道塔外,站在不遠處的陸傳忍不住抬頭看向天空。
半個時辰前還萬裡無雲的天空,不知何時就已陰雲密布,天空正以極快的速度由明轉暗,夜色遮住了遠處的山欒,近處的亭台殿宇。
一股子讓人心悸的壓迫,好像正朝整個陸家壓來。
這?
不對啊!
陸傳回頭望向七層悟道塔時,太霄宮一眾若有所感的元嬰修士,也把神識集中投向了這裡。
哢擦!
眼見一道電光要直直劈下來,陸傳想也未想地飛身而起,抬手時,一個大大的,全由靈力化成的大圓,在劈啪咂來的雷光下,變成了一把大傘,硬生生地遮住了七層悟道塔。
“來不及了。”
陸笑很是傷感,“因果劫,因果劫,有因有果,有果有因。”
這麼多年了,陸家始終沒有再窺因果劫的子孫,他的陸望重孫兒,一定撐的極其艱難。
跟他不同的是,當年得窺因果後,他隻想帶著陸家獨善其身。
而他的重孫兒,卻想兼濟天下。
無人相助……
雖然麵前的小丫頭說重孫兒活著,可是,那具骸骨和這三顆瓜子從她的心魔劫走到了現實裡,現在的重孫兒定受影響。
陸笑難過萬分,當年他幫不了重孫兒,數百年前,他幫不了小陸信,現在他更不能在天道的追索之下,再透露更多。
他不知道,這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似是而非的話,靈蹊能聽懂多少。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陸笑在外麵又一聲把七層悟道塔都震的差點蹦了蹦的‘哢嚓’炸響中,再也張不了口。
他的眼睛,飽含一種讓陸靈蹊即心驚又心碎的祈求。
“老祖,您放心,我一定竭儘所能助養這三顆瓜子。”
她能養它們,也養的起它們。
就算以後養不起,她也會想辦法養的。
“陸望老祖那裡,也請您放心。”
老頭也隻有說到陸望老祖的時候,才更有感情。
陸靈蹊雖然不知道,還有什麼話被天道阻止,不讓他說,但是,能讓他這樣的,與陸望老祖和陸家一定脫不了關係。
“十麵埋伏同階無敵,我們就算助不了他,也絕不會拖他老人家的後腿,陸家……,我亦不會袖手,一定都會好好的。”
對,好好的。
全都好好的。
七層塔又是一震,陸笑在陸靈蹊麵前,好像放心地閉上了眼睛,重新回複到原來的樣子,境畫無聲。
外麵,和陸傳一起擋莫名天雷的陸岱山、陸岱崍、陸岱嶺三人,看到老天突然又雲收雨歇,都忍不住把驚疑的目光給了七層悟道塔。
“不對,我想起來了。”
陸岱嶺突然想到了什麼,“家史有記,陸望老祖兩過心魔劫後,都是在七層悟道塔平複心境,他兩次進去,七層道塔兩次被雷劈。
現在……,林蹊好像才進階元嬰沒多久,如果她還沒平複心境,那……”
“不是沒劈著嗎?”
陸傳瞥了眼自家族叔,聲音淡淡,“陸望老祖兩次在七層悟道塔平複心境,都有陸家其他前輩幫忙擋了天雷,就算這次跟林蹊有關,我們不也擋著了嗎?
陸家能助她,是我陸家與她的緣份,也是我陸家應該做的。”
就是他建議林蹊到七層道塔的。
“沒有她,我們家哪來的三顆仙令?陸望老祖的遺寶,又如何能沒有一點波折地回到陸家?”
真說起來,是陸家欠了小姑娘的。
陸岱嶺也不是不懂,偷瞟一眼從靈界回來就很沉悶的大哥陸岱山,給自己找麵子道:“咳!我又沒說什麼,道塔自陸望老祖後,就再沒被雷劈過了,還不準我吃個驚?”
“行了,這事就過去了。”
墨雲漸散,道塔無事,陸家無礙。
陸岱崍打哈哈,“小林道友出來,她若不主動提,我們也不必提這事。”
家史有記,宗門那裡肯定也有記,他們也並不需要解釋什麼。
林蹊為天淵七界兩立大功,是可以載進修真史策的,陸家與她緣,是陸家之幸。
“岱嶺、大哥,我們的庫房還沒收拾明朗,這裡就先交給陸傳吧!”
他家大哥有些糊塗,他家弟弟有些衝動,陸岱崍也很無奈。
好在陸傳這些年曆練出來了,塔內又有從夏在維持著,他們三個老的,在不在這都不成問題。
三個人來的快,走的更快,半晌,陸靈蹊出來的時候,外麵隻有陸傳一人在等著。
“林蹊,你的心境還沒有平複嗎?”
不對啊!
家史有記,陸望老祖兩次都在道塔平複了心境。
陸傳不明白,林蹊的樣子怎麼比剛進時還糟糕,“你不用擔心外麵的,早知道我就告訴你,當年陸望老祖兩進悟道塔,外麵也打雷的。”
隻是同樣得了陸望老祖傳承的陸安老祖沒出現這種情況,他才忽略了過去。
“雷……很大嗎?”
陸靈蹊的眼睛和神識,把周圍的情況,一起看了個遍,“是您護住了悟道塔?”
“護悟道塔,本就是我的責任!”
陸傳麵帶安撫微笑,“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陸靈蹊:“……”
她沒有心理負擔。
隻是看到這樣的陸傳,心緒太複雜了。
現在的陸傳有點高人樣了,他都這樣,她家信老祖肯定更優秀。
“前輩可以把陸家所有記載有關陸望前輩的玉簡,都借給我看看嗎?”
“可以。”
陸傳沒什麼不能答應的,“你稍等一會,我去去就來。”
有關心魔的問題,彆人是幫不了忙的。
陸傳懷疑,病書生陸安老祖之所以跟林蹊和陸望老祖的都不一樣,是因為,他的殺心,沒有他們二人重。
殺心重,心魔劫時,拷問內心的情緒可能就更重。
他匆匆走了,在悟道塔裡,給一些小修解完惑的陸從夏,終於抽開身,從塔內衝了出來。
“靈蹊!”
望望四周,陸從夏改為傳音,“陸笑老祖那裡……”
“不該你問的事,不要問。”
陸靈蹊甚為嚴厲地打斷她,“除了我不會說,就是你知道了,也幫不上忙。”
“……”
陸從夏的雙唇顫了顫,麵色終於漸漸發白。
果然如她所猜,陸笑老祖在道塔留有一絲意識。
“我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