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殿中的弟子都被請了出去,幾位長老和慕容遙等人留在裡麵。
他們還要詢問秦家主關於寶物的事情——畢竟現在大家都認為秦海是懷著那樣東西而引火燒身。
涉及家族的辛秘,其他人縱然好奇也不能強留。
一群年輕弟子就聚在殿外小廣場上,大部分人都不願意就這麼離去,遠遠看著慕容遙等人和長老們說話。
——儘管慕容遙和他的幾個師弟師妹曾經和魔修交過手,但若非是張長老還在養傷,這次大概也不需要他們過來。
外麵的弟子們頗有些羨慕地看了幾眼,接著又有人歎息起來。
“能瞬殺金丹境修士,元嬰境恐怕不能做到呢。”
“靈虛境就可以嗎?剛才那人就是靈虛境修士,劍招也被蘇師叔擋了下來,蘇師叔還不是劍修呢。”
修士之間過招,隻要差一個大境界,那就是天壤雲泥之彆,勝負毫無懸念。
哪怕一個是道修一個是劍修,隻要前者比後者高一個大境界,後者絕無勝算。
因此,沒人認為蘇旭能戰勝秦蕭,隻是從剛才的交手來看,秦蕭想要一瞬間擊殺她,似乎也並不容易。
“隻是他也未儘全力吧。”
“那倒也是,他衝著韓師叔下手,對一個練氣境修士還需要儘什麼全力?”
“……”
“咳,不過,那魔修的功法邪惡危險,若再加上偷襲,定然防不勝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外門。”
一眾弟子們麵麵相覷。
他們大多是築基境,沒有誰躍躍欲試想和魔修交手,隻在內心裡祈禱但願他能被六峰首座或者長老們斬殺,還有的盼望著那人拿了秦家的寶物趕快滾蛋。
蘇旭立在一邊沒參與討論,隻聽著幾個桃源峰的晚輩嘰嘰喳喳說話。
韓二狗來自紅葉鎮,他是否早在那時就見過魔修?
魔修為什麼那時出現在紅葉鎮?如果他最初就想要謀奪秦家的寶物,那應該在城中作亂,而不是在紅葉鎮,所以他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過了一會兒,靜心殿裡的人商議完畢,從裡麵出來了。
幾位長老和秦蕭走在前麵,沒過幾步,後者倏然駐足。
秦蕭冷冷地看著身後的青年,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最終看向那把花紋雅致古樸、卻略顯黯淡的寬刃長劍。
“早聽聞淩霄仙尊將仙劍飛翼傳給了慕容仙君,隻是不想仙君你尚未與之相契,竟還需要負於背上,不過,我也因此有機會見一見這誅妖除魔無數的仙劍了。”
許多斬龍峰弟子都麵露憤懣,聽著這番話很不舒服。
飛翼由上任宗主九玄仙尊打造,如今的宗主淩霄仙尊算得上天縱奇才,據說也是在化神境時才與這仙劍完全契合,能將之融於體內。
如今慕容師兄才金丹境,無法相契再正常不過了。
慕容遙麵色不變,“我修為淺薄,飛翼尚未認我為主。”
秦蕭冷哼一聲,“我還聽說滄浪仙尊手中有另一把仙劍靈犀,曾抵擋離火王的滅世神焰——”
他的目光轉向了蘇旭。
“我不是劍修。”
蘇旭也沒給他好臉色。
她知道這人心裡難受得要命,卻找不到正主發泄,隻能在口頭上找找他們的麻煩。
周圍的年輕弟子們麵麵相覷。
他們都聽說蘇旭是道修,卻沒人能認證這一點,如今聽到正主親口說自己並非劍修,頓時心情複雜。
有些人感到遺憾可惜,還有些人甚至覺得她拜在謝無涯門下、還有她那一身上好的天資,真真是都浪費了。
蘇旭心裡也清楚他們在想什麼。
從妖族魔族再到魔修,中原九州內憂外患,若是武力值差一些,恐怕早就生靈塗炭,因此這些年來,劍修的地位不斷提升——通常情況下,唯有他們最能打。
所以,諸如“修士武力值太低就是廢了”“你是知名劍修的徒弟竟然不學劍真是浪費”這類想法,就並不奇怪了。
不過嘛,事情總有例外。
蘇旭這麼想著,隻是表麵上也做出一點不高興的樣子。
“秦仙君遠道而來,若是為了瞻仰我仙宗的名劍,再順便聊上幾句,那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秦蕭也挺可憐的,莫名死了兒子,如今還找不到凶手出氣。
但蘇旭不想說出真相。
那會牽扯出很多亂七八糟的事,還會暴露自己的秘密——他人勢必要詢問她,她是如何擊敗的魔修。
如今凶手已死,來日如果有機會再想辦法告訴對方吧。
“既是如此,我還真想和蘇仙君借一步說話。”
出乎意料的是,秦蕭卻不動怒,反而真的要和她私下裡談話。
幾位長老都有些詫異地看了過來,其中不乏目露擔憂的,大概是怕秦蕭真發怒將人宰了。
“我與仙君之父乃舊識。”
秦蕭淡淡地說道,“難得見故人之女,總要聊幾句吧。”
他忽然擺出一副長輩姿態,自然是說給那些長老聽的。
蘇旭心裡一動。
父親並非修士,平日裡也沒有故交往來,秦蕭認識父親的可能性極小,這話多半還是托詞。
她點頭應了。
靜心殿坐落在斬龍峰峰頂,附近環繞著一片蒼翠竹海,滿目疊青溢翠,林中有幾條整齊的石徑蜿蜒曲折。
兩人並肩走入石徑中,背影很快被綠竹淹沒。
“蘇師叔竟然也是出自世家嗎……”
“不知道呢,雍州和青州倒是都有蘇家……”
“我隻聽說她並非是在每年新人入山時進的宗門,若是世家子弟也難怪了,畢竟是天靈根……”
“說來謝首座門下的諸位師叔們大都是這樣呢。”
旁邊的弟子們將剛才那番話聽在耳中。
他們本就沒人知道蘇旭的來曆,頓時腦補出另一番故事。
同時,蘇旭一走,韓曜被剩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