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三人身上的傳音鈴忽然紛紛響起。
他們一頭霧水地被喊去了斬龍峰。
靜心殿外站了百八十個弟子,一眼望去很多熟悉的麵孔。
他們身上的衣飾華麗,手背上蔓延著各色劍紋,有的黯淡有的明亮,外袍或裙擺上繡紋精致。
這些人都是各峰首座的親傳弟子,亦或是親傳弟子的親傳弟子——特指斬龍峰諸如慕容遙之流。
大家聚在外麵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說話。
蘇旭一眼就看到了四師弟和六師弟,白曉和邱昀都是月眉星眼的美少年,隻是一個活潑狡黠一個內向安靜,旁邊站了幾個玉女峰的姑娘,時不時被逗得展顏而笑。
韓曜就在他們旁邊,應該是被這兩位師兄帶過來的,隻是他和另外幾個玉女峰的弟子單獨聚在一處。
他並不怎麼開口,一直是姑娘們在說話。
“所以說來也奇怪,至陰之體本來就極為罕見,在女子當中也算是萬裡挑一,但我們師尊身為男子,卻也是至陰體,修為還尤勝諸位師伯師叔,所以是他繼承了仙劍,當上了首座。”
曆代玉女峰首座傳承著仙劍雲雨,那是極寒之物,唯有至陰之體方能駕馭。
一般來說,女人有至陰體的幾率遠高於男性——至於現任玉女峰首座林嶠,他是例外中的例外。
玉女峰首座的親傳弟子們,大都是年輕標致、氣韻極佳的女子,她們的衣衫皆是華貴非常,流雲廣袖上繡著交錯雙劍。
蘇旭聽了幾句就沒興趣了,也隻有韓二狗這種諸事不知的傻瓜還要打聽這些。
迎麵又來了一群人向她問安。
她體內靈壓已然穩定,隻藏住手臂上隱現的妖紋,打起精神與他們客套。
不多時,靜心殿的大門開了。
靜心殿依然一派肅穆莊重,陽光落入殿內,漆黑雲石地麵粼粼流金。
弟子們魚貫而入,自發地列出六個隊伍,屏聲靜氣地垂手而立。
此時,五峰首座齊聚,分彆踞於高高的玉台之上,唯有正中的坐席空置,一位長老站在旁邊,並不落座。
大家對此倒是習以為常。
這些年大荒妖王們混戰內鬥,魔族們也並不活躍,中原並無大規模戰亂,是以斬龍峰首座、宗主淩霄仙尊閉關數十年不曾露麵。
大殿裡麵跪著一個正在顫抖的中年男人,正是執事堂的堂主。
“諸位——”
謝無涯姿態隨意地倚在玉座上,“想必你們都聽說了,前幾日有魔修堂而皇之闖過我宗門護山結界,進入執事堂領地,戕害王苼長老,以及前去探望王長老的斬龍峰弟子秦海。”
靜心殿裡一片安靜。
儘管宗主既然不在,應該由代行其職的長老發言,但桃源峰首座輩分最高,謝無涯既然開口,彆人就不敢搶了他的話。
宗門內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死了兩個人,那件事確實很難掩蓋。
如今這裡的大多數人都知道魔修殺人事件,縱然有幾個沉溺修煉而毫無所知的,旁邊的同門也迅速向他們講解了整件事。
轅靈山有六座主峰歸屬內門,其餘皆是外門八堂的領地,八位堂主各有維持結界的責任。
那魔修無論是從何處入山,他終歸都去了執事堂,所以執事堂堂主必被問責。
此時此刻,執事堂堂主跪在大殿中央,渾身冷汗,臉色慘白。
“回謝師叔祖,諸位師叔師伯,我已閉關數月。”
他顧不得後麵有幾十個內門弟子,無數火辣辣的目光射來,隻是一味地向高台上的首座們叩頭。
“加護結界之事,早就交由幾位長老,王苼也是其中之一,此次魔修潛入宗門,是我失職——”
“劉堂主一邊說著失職,一邊委罪於人。”
高台西側傳來一把悅耳的嗓音。
說話的青年容貌俊美,風姿翩然、神情卻略顯疏懶,他身上衣袍墨黑綾羅華麗,袖口銀絲繡線、腰間玉帶金扣生輝,打扮猶如貴公子。
“看來宗主將這堂主之位給了你,還阻礙了師侄你的修行。”
劉堂主臉色越發難看,“我不——”
周圍的弟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有些諷刺。
身為堂主,自然是有權力也有責任,若真想要一心修行,當日完全可以拒了堂主之位,
蘇旭感覺到有人扯她的袖子,略有涼意的指尖若有若無地拂過手背。
“——那人就是林嶠?”
少年略微低沉的聲音貫入耳中,悠長的呼吸吹過耳畔發絲。
蘇旭早感覺他擠到了自己身邊,此時也隻一把拽回衣袖,同樣傳音回道:“就算你不稱首座,也要喊林師兄。”
韓曜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的手好燙。”
蘇旭忍住一個耳光把他抽出斬龍峰的衝動,他們在這裡來回傳音,身上靈力有波動,早就吸引了他人的注意。
幾位首座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瞥過來。
蘇旭臉上的妖紋消退後,自身靈壓業已漸漸平穩,因此也無所畏懼地回看過去。
林嶠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一雙桃花眼中精光如電,不過很快收斂了目光,重新看向劉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