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焰魔雖是低等魔族,他們的破壞力卻極為驚人。
一個焰魔能輕易燒毀村莊城鎮,且燒得遍地焦黑,所過之處數十年內寸草不生,而且尋常的築基境修士在他們麵前一個照麵就會被殺死。
“你為何覺得我會見過焰魔?”
“你來這裡難道不是為了追殺玄火教徒?”
紅嬴皺眉道:“玄火教門人崇拜著元初古魔永劫之火,他們用劫火鍛體,最終肉身焚儘,就會化成焰魔。”
蘇旭震驚道:“他們最終會變成魔族?!”
紅嬴一臉你在大驚小怪,眼露輕蔑地道:“那就是他們所求,也算得償所願——隻是永遠失去心智罷了。”
蘇旭禁不住沉思起來。
所謂元初古魔,已經是類似於神話傳說般的存在,他們出現亦不可考究。
然而,正是因為數千年前有許多犧牲的妖王和人族修士聯手將他們封印在裡界,大荒和中原才得以安生,不至於因為遍地魔族而生靈塗炭。
也許是因為時間太久了,關於古魔的記載都少得可憐。
“你說的永劫之火,便是其中之一?”
她不太確定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紅嬴不屑地道:“這又不是什麼秘密,你若是早出生幾百年也會知道。”
他說在古魔們被封印之前,玄火教已然誕生,在前些年還曾經作亂,因為他們能召喚裡界的魔族,其實就是那些焰魔。
所謂永劫之火,紅嬴本人也沒有見過,隻聽說是一團極為恐怖的火焰,能焚燒萬物,然而不似低等魔族,它本身是具有神智的,據說可以與信徒交流,回應其呼喚。
“看來他們做祭祀就是為了召喚這些東西。”
蘇旭了然道,想想那些祭祀畫麵又覺得有些惡心,“君上所言不錯,我也是為了玄火教門徒而來,事實上,先前我——”
她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說出自己殺過一個,因為不敢全然相信對方。
“先前我以為我殺了一個魔修,誰知道隻是她的化身,而她就坐在外麵。”
蘇旭話鋒一轉,倒是也說了實話,“君上若有意審問,你我可以聯手,隻是我要她的命。”
紅嬴哼了一聲,“那不是什麼要緊之物,這事不必再提了。”
對方第二次否決,還頗為堅決,蘇旭知道自己不用再試探了。
她奇道:“那君上究竟是來做什麼的呢?總不至於真的隻是為了和莪山君切磋吧?”
“我雖殺不了她,但未必不能勝過她。”
邽山君淡淡道:“離火王如今已經是領地最大的妖王,她手下這些鳥妖的身價自然也是水漲船高,若是能將其中一兩個拿了去——”
他停頓了一下,甩來一個你自行理解的眼神。
蘇旭倒是明白了幾分,恐怕離火王對待手下極好,若是心腹當真被挾持了,她說不定還會妥協做出什麼事。
這麼一來,她對離火王的印象又有些不同了。
先前,她隻以為那是傲慢強橫且野心昭彰的君王,如今想來,這家夥還挺有人情味兒的。
兩人說話期間,又是一件拍賣品競價結束,新的貨物被端了上來。
狐妖的纖纖素手捧起白玉圓盤,舉高了那顆焰光流離的寶石。
“火魄石,上品焱髓石經焦岩城天火淬煉,稀世罕見,如今是最後一顆——”
她繼續解釋道,焦岩城那場天降浩劫,將城內外的山岩石塊都燒烤焦黑,那些焱髓石礦脈也在天火中燃燒,罕見的上品焱髓石有幾率被自然煉化,最終形成這火魄石。
“起價十萬靈石。”
有些手頭寬裕的散修蠢蠢欲動,但這並非他們的目標,也沒人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
應當是可以拿來煉製法寶,然而這畢竟不是書上提及的任何一種靈寶,起價又並不便宜,一時響應很少,隻有幾個人試探著加了幾百靈石。
然後,那個一直沉默圍觀的魔修忽然發話了。
“十一萬靈石。”
女人嘶啞的嗓音響起,瞬間遮住了周圍零零星星的叫價。
台上的狐妖嫣然一笑,“十一萬靈石。”
這是第一唱了。
少數身份貴重的客人有廂房,其餘人都在下麵幾層擠在一處,叫價全靠嗓子——用上靈力也問題不大,還有少許有風屬性靈力的,更可以使個小法訣就讓聲音傳遍全場。
魔修先前手段狠厲地宰了一個散修,周圍人似乎也都認出了她的身份,大多數人都不太敢招惹,一時也沒人和她競價。
“十二萬靈石。”
一道甜美的嗓音響徹全場。
蘇旭聽出這是來自某位隔間裡的貴客,使用了傳音玉。
魔修麵色冷然坐在原地,“十三萬。”
競價者似乎是個妖族,也不怕和她對陣,兩人一路往上抬價,中途又加入了幾個妖族和人族修士,大家一片混戰,一時間極為熱鬨。
台上的狐妖笑得燦爛無比,眼見著盤中火魄石的價格已經翻了數十倍。
最後,這石頭以九十萬靈石價格成交。
在七十萬時,魔修已經不出聲了,顯然她沒有那麼多錢,而且憑她的本事在這裡硬搶沒有任何希望。
蘇旭遠遠看著她起身離開坐席,似乎要離開了。
想必她就是為了火魄石前來,石頭被賣出去,隻能離開——徹底放棄或者待會兒伺機搶過來。
蘇旭放出神識鎖住了出入口處,若是魔修離開,她就稍晚一點兒追過去。
廂房裡忽然響起敲門聲。
她愣了一下,卻發現紅嬴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根本不曾來過。
門外赫然站著璃兒。
一身黃裙的小狐妖緊張地看了她一眼,“君上,閣主想見見你。”
蘇旭想去追魔修,暫時沒興趣去見另一個狐妖,沒想到璃兒不等她拒絕,又小聲道:“閣主說他願意幫你做幾件事,隻是他要見見君上。”
咦?
蘇旭看了她一眼,“帶路吧。”
若是那人鐵了心要見自己,說不定就要強行闖出去。
不過,她還想看看琅嬛府那些人究竟要買什麼呢。
璃兒湊過來挽住她的手臂,“君上——莪山君不會對魔修有興趣的,若是她討厭什麼人,在甲板上那會兒,那魔修早就人頭落地了。”
話音一落,兩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然後,她們直接出現在一件裝潢奢華的暖室內。
前方有一座紫檀鑲雲石大屏風,地上鋪著厚實柔軟的白色皮毛,屋內卻意外涼爽,四處彌漫著略帶寒意的冷氣。
冰綃窗幔以金鉤束起,露出窗外半闕弦月和迷霧氤氳的觀景露台。
有個男人半敞著懷,坦露著精壯胸膛,懶洋洋地倚在一座黃花梨鑲綠雲玉羅漢床上,身邊堆疊有花色斑紋的皮毛,那獸皮一路垂落,與地麵的白色毛毯交接在一處。
他舉著黃金酒盞,杯中美酒香氣四溢。
四個狐妖或坐或立在他身邊,人人衣不蔽體,毛絨絨的尾巴鋪散在地毯上。
男的隻係了一件腰圍,女的脊背裸露,身前也隻有寸縷薄紗,他們手臂和腳腕上皆掛著雕鏤精致的銀環,銀環上還綴著一串串精巧的小鈴鐺,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個男人烏發藍眼,生得極為英俊,五官精致如塑,桃花眼水光瀲灩。
他微微抬了抬手,遙遙舉杯道:“蘇仙君。”
璃兒已經退下了。
蘇旭腦中轉過許多想法,麵上也隻不動聲色,“君上安好。”
男人隨手將酒盞交到一個狐妖少女手中,“蘇仙君莫要怪罪我聽了你與邽山君的談話——我隻是好奇你的靈壓如何會與莪山君相似至此,險些連我也騙過。”
果然,那些狐妖是因為錯認靈壓而將她看成莪山君。
蘇旭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回答興許至關重要。
“君上想要聽到怎樣的答案呢?”
她頓了頓,“ 鳥妖們靈壓經常會相似的,我先前才邂逅了一個陷入情潮的隼妖,興致正濃,又以秘法改變了靈壓波動,興許與每次莪山君上船的狀態差不多吧。”
若是受到其他鳥妖的情潮影響,靈壓確實會有些改變,而夜雪閣的狐妖們並不經常接待鳥妖。
那閣主果然眼神閃爍。
他自己能感覺出來,眼前這小姑娘的靈壓雖強,與莪山君還是有些不同,他那些屬下們修為低微,錯認也並不奇怪。
男人斂去眸中起伏的思緒,忽然伸手虛劃出一道圓弧。
他的指尖所過之處,水波漣漪層層漾開,空中竟浮起一麵水鏡,其中投影了月會拍賣場的情景。
那些琅嬛閣弟子正在競價,買的是一柄黯淡無光的長劍,黑色的劍身殘缺了一角,像是擊中硬物而崩碎。
“此劍來曆不明,三日前自青陽湖底打撈……”
狐妖解說道。
“蘇仙君似乎對他們頗有興趣。”
閣主散漫地道,“仙君若是還想看誰,或是聽什麼人說話,隻需告訴我一聲。”
蘇旭拿不準這人是怎麼回事,“多謝君上,隻是……”
這間屋子幾乎完全隔絕了外界的靈壓。
“那玄火教教徒是否已經離開了呢?”
男人微微坐起身。
他並無多餘的動作,周圍的狐妖們就紛紛躬身,然後相繼消失在原地。
“她正在找你呢。”
他個子很高,身姿卻很是輕盈,走路時沒有半點兒聲音,而且姿態十分優雅。
水鏡裡畫麵一轉,竟然是方才蘇旭所在的隔間外麵,魔修站在走廊上,一臉陰鬱地站著敲門。
蘇旭:“???”
這人怎麼回事?若是要偷襲何必敲門?不偷襲的話為什麼要找她?!
難道這個魔修並非本人,是彆人變出來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