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有管事進府回話,徐氏帶著丫鬟婆子去了議事廳。
蘇皎月讓田媽媽把她背到了次間的大炕上,沈若嫻就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
雖然知道後麵的劇情,可對於剛才徐氏那個眼神,沈若嫻還是覺得心裡有些毛毛的。
丫鬟送了茶上來,蘇皎月示意她們退下,徐氏一走,屋外的小丫頭們又嬉鬨了起來,蘇皎月悠閒自得的捧著一杯熱茶,完全沒有把沈若嫻放在心上。
“皎月妹妹……”沈若嫻放下手中的茶盞,那清茶的甘甜還在舌尖縈繞,這樣的好茶,他們大房是喝不到的,明明都是這承恩侯府的人,差彆卻這樣大,“方才你和太太說了些什麼?”
“你說什麼?”蘇皎月轉頭看她,屋外小丫鬟的一個雪球砸在了廊下的鳥籠上,引得裡麵兩隻雀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沈若嫻隻好再耐著性子問了一遍,可看著蘇皎月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還是覺得心中不爽。
一個斷了腿的癱子,還在她跟前拿喬。
此時蘇皎月卻是已經聽見了她的話,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嬌聲道:“沈姐姐翻了年就要及笄了吧?”
姑娘家及笄之後,也就成年了,到時候若有了合適的人選,便可談婚論嫁了。
沈若嫻的臉頰頓時有些發熱,稍稍的點了點頭,她寄人籬下,隻怕笄禮都要從簡了,想到這些未免又有些傷心,隻低聲道:“你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來?”
她看著蘇皎月,臉頰微紅,前世是她眼瞎,不知道這蘇謹琛是潛龍在淵,眼瞎看上了這承恩侯府鰥居的三老爺。可誰知她那姨母生怕她做了嫡出老爺的續弦就會壓著她一頭,生生讓她給三老爺做了妾。
沈若嫻想起這些,捏著絹帕的指尖忍不住就緊了緊。
“沈姐姐不是喜歡我兄長嗎?”蘇皎月巧笑道:“等沈姐姐及笄了,不就可以和我兄長定親了嗎?”
沈若嫻一驚,雪白的貝齒咬著唇瓣,卻是蹙眉道:“你如何知道這些?這話可不能亂說。”
蘇皎月道:“那日我讓丫鬟給兄長送些金瘡藥去,正巧遇上了沈姐姐的丫鬟。”她挑眉看著她,裝作懵懂道:“早知道沈姐姐送了,我就不送了,我那膏藥還是昔年老爺托人從禦藥房弄出來的,怪金貴的呢!”
沈若嫻臉色一變,怪不得蘇謹琛好的這樣快,沒想到是用了更好的藥……她看著蘇皎月,心下疑惑,蘇皎月實在不像是會對蘇謹琛好的人。
她甚至從來沒有把這個繼兄當兄長看待。
“我以前少不經事,他雖是我兄長,我們卻不是一母所出,也沒有什麼兄妹情分,可沒想到……關鍵時候,卻是兄長救了我一命。”蘇皎月歎了一口氣,臉色都柔和了幾分,淡淡道:“如今我斷了雙腿,行動不便,心思倒比以前清明了許多,說到底……我們雖然不是一母所出,畢竟都是父親的兒女,總歸是一家人。”
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差點兒就讓沈若嫻忘了從前那個刁蠻任性的蘇皎月。
況且……蘇皎月經此大難,說不定真的改了性情也是有的。隻是……她分明記得前世她是變得越發蠻橫跋扈了,這輩子倒是不一樣了?
隻怕未必吧?難保她把蘇謹琛弄出去,是想著彆的花樣折磨他。
“說的也是……”沈若嫻抬起頭,伸手拍了拍蘇皎月的手背,心道若是真的如自己所想,那她倒是又有了在蘇謹琛跟前獻殷勤的機會了。
……
“少爺,雲家大少爺送了帖子來。”
蘇謹琛剛從正房回清風院,阿福就拿了帖子過來,帖子打的是雲家大少爺的名號,但傻子都能猜出來,這背後是誰想請他出去。
阿福心裡覺得,他家少爺什麼都好,就是這容貌長得太不讓人省心了,京城的姑娘家但凡多看他一眼,就連腳步都挪不動了,恨不得把心都捧給他,即便他是個深居簡出的人,也難以抵擋姑娘們的款款熱情。
可這雲家大小姐,終究是訂了親的人,這般纏著蘇謹琛,確實有些不合適。
“以後這樣的帖子,你就不必送進來了。”
蘇謹琛連眉頭都沒有抬一下,正要推門進屋,卻見徐氏房裡的一個小丫鬟從後麵追了上來,看見蘇謹琛轉身,忙停下了腳步,定定喘了兩口氣,有些怯生生道:“太太讓奴婢來跟大少爺說一聲,初三那天讓大少爺帶著姑娘往西山賞梅。”
小丫鬟說到這裡,原先對蘇謹琛的一些懼怕已經消失不見了,有的隻是略漸發紅的耳翼,聲音也更加細小:“太太說,讓大少爺照顧好小姐,可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