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今日蘇皎月要出門,婆子們起了個大早,把路上的積雪都清掃了一遍。
庭院中的臘梅花也開的正好,空氣中傳來陣陣清雅的幽香,此時晨曦正濃,蘇謹琛和蘇皎月都是神仙一般的長相,那人推著輪椅從正院一路走過去,讓好些小丫鬟都忘了手中的活計。
蘇皎月在眾人的眼中雖是個刁蠻傲嬌的性子,可不得不說,她的長相卻承襲了徐氏和蘇政的優點,一雙丹鳳眼顧盼神飛,瓜子臉蛋,嘴角梨渦淺淺,近日雖然因養病瞧著瘦了一些,但顰眉蹙宇時卻越發添了幾分柔弱風流之美。
蘇謹琛就不用說了,整個京城都知道,承恩侯府那個不受寵的嫡長子是天人之姿,每每出門,都引得一群大家閨秀忍不住失了貞靜嫻淑。
輪椅一路上都走的很平穩,但蘇皎月心裡卻有些忐忑。
她稍稍側身,看見那一雙修長白淨的手握在她的輪椅之上,那手指纖長有力、骨節分明,是再好看不過的一雙手。
可這樣一雙看似溫柔的手,將來卻是一雙生殺予奪、殺人不眨眼的手。
造孽啊……童年的創傷,有時候真的會讓一個人變態的。
“兄長……”蘇皎月卷了卷指尖的絲帕,悄悄的側身道:“讓丫鬟給我推輪椅也是一樣的。”
“無妨。”蘇謹琛淡淡道,蘇皎月雖然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但依稀從他的口氣中聽出幾分淡漠不屑來。
切……說什麼無妨,將來還不是記仇,把所有人都喀喀喀了= =
蘇皎月歎了一口氣,一雙秀眉皺了起來,想了想繼續道:“真的……用不著麻煩兄長,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她說著就把手伸到一旁的□□上,打算自己驅動輪椅。
膝蓋上的絲帕卻不小心滑落到了地上,蘇皎月低頭,看見那帕子靜靜的躺在那一雙月白色繡祥雲紋樣的步雲靴邊上。
“……”
蘇皎月鬱悶了,憑她現在這個坐姿高度,絕對撿不到那帕子,她身後雖然跟著好幾個丫鬟,可大家也都不敢上前,誰不知道這大少爺雖然看似溫文爾雅,但其實為人冷淡,且從不讓丫鬟近身。
正當蘇皎月心急火燎的時候,輪椅忽然間就頓了一下,蘇謹琛半蹲了下來,彎腰把那一塊帕子撿了起來,清俊的眉眼掃過上頭繡著的牡丹花樣,抬頭看著蘇皎月,忽然就抿唇似笑非笑道:“妹妹不讓我推輪椅,是想讓父親再罰我嗎?”
“你推你推……”蘇皎月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擺了擺了手,小雞啄米一樣的低下頭。
蘇謹琛站了起來,那被他握在指尖的絲帕輕飄飄的,就隨風落到了蘇皎月的身上。
蘇皎月拿起帕子,匆匆的擦了擦被他嚇出來的一頭冷汗。
……
她是真的被蘇謹琛那一笑的氣場給震懾到了。
蘇皎月坐在馬車裡,悄悄挽起簾子看了一眼騎馬跟在一側的蘇謹琛。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繡祥雲紋樣對襟長袍,外頭披了一件佛頭青大氅,腰間戴同色如意紋寬腰帶,在冷風中容色有些蒼白,但眉目清朗,瞧著精神奕奕。
蘇皎月對自己創造出來的這個人物是滿意的,當然如果接下去的劇情可以稍加改變,讓蘇家和自己不至於死的那樣慘,那就更好了。
沈若嫻就坐在蘇皎月的對麵,從她挽起的縫隙中,正巧可以瞧見外頭的蘇謹琛。
她以為蘇皎月是特意為她撩的簾子,在看了蘇謹琛幾眼之後,滿心歡喜又嬌羞的低下頭,小聲道:“皎月妹妹……”這樣偷看自己的心上人,實在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蘇皎月這時候才回過神,鬆開了簾子,打量了沈若嫻片刻,才恍然大悟她大概是想多了……
思春的少女的確容易想多,更何況像沈若嫻這樣的,要容貌有容貌,要才華有才華的女子,她雖然身世淒慘,可她住在蘇家,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好處。最重要的是,她覺得她和蘇謹琛的遭遇何其相似。
一個父母雙亡寄人籬下,一個年幼失沽飽受欺淩,他們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他們不走到一起,誰能走到一起?
蘇皎月沒有理沈若嫻,反正她也是剃頭擔子一頭熱,但沈若嫻看她的眼神,倒似多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樣子。
沈若嫻畢竟住在蘇家,雖然徐氏管不著大房的事情,但她是承恩侯府的主母,連大房太太也要禮讓她幾分,她這個打秋風的親戚,自然也是需要謹小慎微一些的。
沈若嫻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反正二房的這群人將來都得死,那麼她現在的奉承拍馬都是暫時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蘇謹琛、為了將來的皇後之位,這些她都可以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