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謹琛不是不愛吃芝麻, 而是不能吃。
有些人天生跟一些東西犯衝,而芝麻恰恰是蘇謹琛所忌諱的。他隻要一吃芝麻, 身上就會冒出一些小紅疙瘩, 而且奇癢無比, 所以知道這個原因之後, 他就再沒有碰過芝麻這樣東西了。
冒出紅疙瘩的地方已經有些癢,蘇謹琛聽蘇皎月大驚小怪的叫喚,皺了皺眉心道:“你到底要不要寫字?寫字要靜心才行。”
然而蘇皎月卻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原來蘇謹琛芝麻過敏啊!怪不得蘇映月說他不愛吃芝麻呢!這種事情平素隻有關係親密的人才知道,徐氏沒有過門之前, 蘇謹琛一直都是蘭姨娘和幾個老媽媽照看的, 那她知道蘇謹琛不吃芝麻, 也就不足為奇了。
怪不得方才蘇映月看蘇謹琛的眼神那麼驚訝……
“兄長……”蘇皎月抬頭看著蘇謹琛,他那白皙的脖頸上冒出一顆顆紅點點,臉頰的下麵也開始長了起來, 蘇皎月看著就覺得癢, 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撓了一把。
蘇謹琛卻是非常警覺的躲了躲,抓住她那隻亂動的手,蹙眉道:“你還要不要好好寫字?”
蘇皎月算是看出來了, 他讓她練字怕是借口, 其實是……他現在自己奇癢難耐, 想著如何平心靜氣,好忘了身上的難受。
蘇皎月不反抗了,反正他的手勁那麼大, 她也掙脫不了,便索性由著他了。
“兄長……芝麻燒餅好不好吃?”蘇皎月一邊寫,一邊抬起頭故意問他。
蘇謹琛沒有回話,隻是又蹙了蹙眉心,他讓她平心靜氣,可她的嘴卻老是停不下來,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平心靜氣。
過了好一會兒,“皎皎者易汙”幾個字總算是寫完了。
蘇謹琛鬆開了蘇皎月的手,坐到一旁道:“你今天就練這幾個字。”
“可我不喜歡練字。”蘇皎月是真的不喜歡練字,她是想來找書看的。
“老太太每年中秋之後都會去相國寺長住,到時候也會帶上家裡幾個姐妹們寫的經文,你從來都沒有交過。”蘇謹琛聰明絕頂,哪裡會看不出最近蘇皎月正下苦工籠絡蘇老太太。可他自然不會明白,蘇皎月那麼做,卻也是為了他而已。
“我寫我寫。”蘇皎月皺了皺眉心,乖乖提起筆來。
……
蘇政從鶴瑞堂出來,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鬱悶,他是堂堂承恩侯,卻因為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小子,活的如此窩囊,可他偏偏又狠不下心來把那孩子怎樣。
他走到清風院的時候,正巧遇上蘇皎月房裡的幾個丫鬟端著茶爐子過來。丫鬟們見到蘇政,忙跟他行禮,蘇政便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呢?”
小丫鬟便回道:“姑娘來大少爺的房裡坐坐,讓奴婢們過來煮些茶水。”
蘇謹琛的房裡連個丫鬟也沒有,蘇政十七八歲的時候,雖然沒有娶親,可房裡早已經有了兩個通房。
徐氏是不可能在這些事情上對蘇謹琛上心的,他自然也不會過問。
“你們去。”蘇政擺了擺手,正打算離開,徐氏身邊的劉媽媽卻迎頭走了過來道:“老爺,太太有事請你去議事廳商量。”
徐氏接到了雲家送來的帖子,是雲老太太六十歲大壽的請帖,就在這個月二十,掐指算算,也就剩下不到幾天功夫了。
雲家和蘇家素來沒有什麼深交,若說晚輩們年紀相仿,在一起玩的多了,互相邀約也是有的,但這樣的大事,卻從來沒有請過蘇家。
雲首輔權侵朝野,而蘇家不過就是靠著祖上的封蔭,徒有一個侯府的虛名而已,像雲家那樣的人家,怕是根本瞧不上蘇家的。所以雲家給蘇家下了請帖,這讓徐氏也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自古侯門公府和權臣高官之間,都是涇渭分明的。
“老爺你說這……”徐氏心裡忐忑,能攀上雲家自然是好事,可要是搞砸了,也是要丟臉麵的,她和雲老太太自然是不熟的,和雲家的幾位夫人關係也很一般,倒是那個雲家大少爺,似乎和蘇謹琛之間的關係不錯。
“既然請了,那就去,雲老太太是雲首輔的發妻,六十大壽必定是要大辦一場的,興許這次能破格受邀的,不止我們一家呢。”蘇政雖然這麼說,心裡卻也有些摸不著底。雲首輔在朝中一項行事低調、作風清廉,並不像是會鋪張招搖的人。
“那妾身這就吩咐下人去打點壽禮了。”徐氏心裡倒是蠻高興的,能結識一些新朋友,順道還能打探打探,有什麼名醫妙方,可以醫治好蘇皎月的腿腳。
蘇政點了點頭,又道:“壽禮打點好了,給老太太過個目。”他頓了頓,又抬起頭來同徐氏道:“我剛才經過清風院,見那兒連個丫鬟都沒有,嬌嬌去他房裡小坐,竟還要自己帶著茶爐茶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