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太對於李氏的性子, 還是知道一些的, 向來是事不關己, 高高掛起的人。今天她居然問起蘇謹琛的婚事, 倒是讓老太太覺得有些蹊蹺。
該不會是這個李氏知道了些什麼?可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李氏要是真的知道什麼, 當日沈若嫻跟她說這些流言蜚語的時候,她也不會那樣緊張的跑來告訴自己,分明是一副被嚇壞的了樣子。
蘇老太太挑眉看了一眼李氏,冷冷道:“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
李氏本就有些心虛, 被老太太這樣看著,更是心中打鼓, 隻陪笑道:“就是……隨便問問,前幾日出門和幾個太太奶奶喝茶,正好有人提起了這個, 便隨口問一句。”
蘇謹琛畢竟是承恩侯府的嫡長子,又生的這樣蘭芝玉樹,到了這個年紀還沒有定親,被京中的官太太們在意,也是人之常情。
蘇老太太聽她這麼說,倒也不再說什麼了, 跟李氏要好的那幾個官太太,她也知道,並沒有幾個是真正上得了台麵的,家裡的男人不過就是六部的堂官, 府上又能出什麼好姑娘呢?
不過蘇謹琛的婚事嘛……自然是不需要李氏操心的,連她操心的份兒都沒有呢!
李氏被蘇老太太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正想借個由頭退下,卻聽外頭丫鬟進來回話,說蘇映月來了。
蘇映月一聽老太太肯讓她出門,急急忙忙的就過來了,身上隻穿了尋常的丁香色纏枝花小襖,下麵是白色挑線裙子,頭發更是沒有梳理整齊,看上去又素淨、又落魄。
雖然傳話的丫鬟讓她好好打扮一番,但蘇映月卻沒有照做,她是特意想讓蘇老太太看看如今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可憐自己幾分的。
老太太聽說蘇映月已經來了,便讓丫鬟喊了她進來。
今日畢竟是蘇牧大婚的日子,連丫鬟都穿得喜氣洋洋的,蘇老太太乍一看見蘇映月這身打扮,眉心立時就皺了起來,問那丫鬟道:“我吩咐你讓四姑娘打扮打扮再來,你怎麼這樣就讓她過來了?”外頭賓客頗多,內院又都是女眷,蘇映月這樣跑來,讓人看見了總能嚼出點話來。
那丫鬟明明是把話傳到的,卻還被這麼說了一句,心裡自然不服,正要開口,卻聽蘇映月道:“老太太彆錯怪了她,是我聽說老太太讓我出來,便想著先過來見見老太太。”蘇映月說著便哭了起來,委屈道:“孫女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到您老人家了。”她這一說,就更委屈了,眼淚嘩啦啦的落下來。
蘇老太太放她出來,可不是讓她來哭哭啼啼的,況且今天是蘇牧的好日子,這樣哭哭啼啼的也不好,老太太便道:“今兒是你三叔的大喜日子,你回去打扮打扮,好好的跟著你母親、你大伯母、還有你二姐姐待客。”
蘇映月一聽這話,一腔的感激都少了幾分,她原以為老太太終於想到了她,放了她出來,她們祖孫倆還能說幾句體己的話,可沒想到老太太竟連看都沒多看她兩眼,不過就是說了一番排場話而已。
李氏瞧著蘇映月這模樣,也是頭疼不已,想要老太太垂憐心疼,也不挑挑日子,今天是他兒子大婚,她怎麼可能倒把你一個庶出的孫女放在了心上?
“四丫頭快回去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今兒外頭好些賓客呢,可不能讓她們看笑話了。”
蘇映月這時候才從被放出來的狂喜中漸漸回神,再看看老太太那副神情,也總算有了些自知之明,隻朝著老太太福了福身子道:“那孫女兒就先下去了,等會兒再來給老太太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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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慧的這一次婚事,因為承恩侯府的重視,使得張家也格外重視了幾分。
當然,這其中的原因之一,還是看在了蘇謹琛的麵子上。
無論如何,這承恩侯府將來總歸是要發達的,張慧嫁過去,雖然隻是繼室,但兩家從此便有了姻親的關係。
況且……今日前來迎親的人中,還有蘇謹琛!
隻可惜蘇謹琛尚未恢複身份,要不然這可真是天大的榮寵。
新嫁娘張慧已經坐在了閨房中,等著迎親的隊伍前來,她這一項無人問津的小院,今日也難得熱鬨了幾分。
幾個嫂子都過來為她送嫁,何氏也過來了,何氏最近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倒像是為了她的婚事操勞了。
外頭傳來嗶嗶叭叭的嗩呐聲,伴隨著喧天的鑼鼓,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張家門口,婆子們興高采烈的進來回話道:“新郎官已經在門口了。”
才到門口,離進這個小院接新娘,還有好一陣子磨蹭,幾個婦人便興頭頭的往外頭看熱鬨去。聽說蘇牧連舉人都沒考上,可不是要被張泰霖這個大舅子給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