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徐氏領著張慧拜了祠堂, 老太太原想讓三房人聚在一起用晚膳的, 但想到蘇牧和張慧新婚燕爾的, 自然是要多一點時間相處的,便讓眾人都散了, 回自己房裡用晚膳去。
老太太留了蘇皎月和蘇惜月在鶴瑞堂說話, 讓廚房預備了點心給她們吃, 又問蘇惜月道:“你今日見過你母親了沒有?”
蘇惜月一邊吃著熱熱的棗泥糕, 一邊點頭道:“早上沒來祖母這裡請安的時候就見過了,母親給我封了好大一個紅包, 還送了我一盒子杏仁酥,說是她親手做的, 可好吃了, 一會兒我讓丫鬟送一些過來給祖母吃。”
老太太瞧著蘇惜月被養得圓滾滾的臉頰,笑著道:“祖母老了, 可吃不了這些甜的了, 你也要少吃,要是吃肥肥了, 將來可就不漂亮了。”
蘇惜月卻不以為然,大口大口的喝著熱牛乳, 抬起頭道:“奶娘說了,我現在還小呢, 等我跟三姐姐這樣大了,自然就會瘦下來的。”
蘇皎月最近確實瘦了一些,與其說瘦, 到不如說是抽條子了,整個人看著就修長了不少,她平常在輪椅上坐著不覺顯,隻有尖起來的下巴,讓人一眼就瞧著大了。
怪不得徐氏著急著給她張羅親事了,好些大戶人家,也都是趁著姑娘家尚未及笄,就先把親事定下來,等過了笄禮之後,就可以選日子過門了。
隻可惜徐氏這一腔的心思,隻怕是都要打水漂了。
蘇老太太見蘇皎月坐著不說話,東西也吃的少,便問她道:“你怎麼不吃東西呢?難道你現在怕長肉了不成?”
蘇皎月實在是心裡有事呢,要怎樣才能讓蘇謹琛不熱衷於給自己做媒呢?被自己喜歡的人到處推銷,想想還是滿心塞的。
“我中午吃多了,現在還不餓。”蘇皎月蹙眉道。
蘇老太太才不會信她的鬼話,女孩子家到了年紀,無非就那麼幾件心煩的事情。
“你兄長人呢?出了祠堂就沒見到他了,他難得回府,也沒影兒一樣的。”蘇老太太隻問她道。
當然,老太太也不會當真去管蘇謹琛到底上哪兒去了,隻不過這樣問一句,也好知道蘇皎月對那人上心不上心。她雖然對這門親事是滿意的,可要是蘇皎月自己不喜歡,那她也不會強求她。
“我也不知道,外頭有昨夜喝醉酒的男賓要走,許是送客去了?”蘇皎月低著頭道,她才不想知道他去了哪兒,反正彆讓自己瞧見他就好。
老太太瞧她這樣子倒是有些意思,隻是笑了笑,又道:“前幾日你兄長提起說要去遊學,今年就不再府上過年了,你有空問問他,都要去哪些地方,要不要家裡再給他派幾個人跟著?”
蘇謹琛的身份畢竟還沒有曝光,出入都是打著承恩侯府的旗號,儘些心也是應該的。
蘇皎月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下來,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覺得,這事兒……老太太不是可以自己問他嗎?蘇謹琛如今就在家裡住著,隨便打發個下人把他叫到鶴瑞堂問一句,豈不比讓她傳話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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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蘇皎月還是很聽蘇老太太的話的,晚上用過了晚飯,就差人把蘇謹琛請到了她的凝香院來。
鬱悶歸鬱悶,可蘇謹琛終究還是念著她的不是?要不然他一個原配留下來的兄長,何必管她的親事呢?
這麼一想,蘇皎月越發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了。這真是報應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蘇謹琛很快就過來了,他這兩日在家中待客,確實有些忙碌。原本這些瑣事推諉一下,彆人也不會說什麼,畢竟是三房的喜事,他作為二房的長子,場麵上應付一下也就夠了,可這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竟耐著性子和那些人應酬。
今晚外頭的宴席又上了酒,蘇謹琛這次隻喝了兩杯,並沒有上頭,隻是臉頰微微有些發熱。他挽了簾子進去正廳,見茶幾上放著好高的一摞書,次間裡傳出蘇皎月和丫鬟的說話聲。
“姑娘真的打算把這些書都還給大少爺了嗎?”青杏從五鬥櫃又翻出了兩本小人書來,送過去給蘇皎月過目。蘇政在家的時候,時常也會到蘇皎月房裡轉轉,因此這些小人書外頭是瞧不見的,都藏的很嚴實,次間的小書房裡,放著的都是《女戒》、《女四書》、《女孝經》一類。
“一會兒都送回兄長房裡。”蘇皎月有些賭氣道:“你沒瞧見母親如今都開始張羅我的親事了嗎?我還要學針線,哪裡有時間再看這些……”
“這些書好看嗎?”青杏很好奇,自家姑娘以前恨不得抱著這些書睡覺,怎麼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呢?可她不識字,見蘇皎月把書遞給了她,便隨手翻了翻,嚇得蘇皎月急忙道:“哎,也沒什麼好看的!”
她這麼一著急,身子就從炕上站了起來,一把奪了青杏手裡的書,那人卻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隻驚喜道:“姑娘,你站起來了!”
蘇皎月一心想著小人書,自己都沒在意,被青杏這麼一提醒,這才發現自己趿著鞋,正站在暖炕的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