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素有祖製, 皇子們成年之後, 若已立有儲君,那其他皇子便要前往封地開衙立府,因此京城之中,並沒有皇室久居。這下人的一句小郡王一開口, 蘇皎月便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真是不想見什麼偏來什麼。
雲詩秀素來是個有主見的, 但一聽說對方是小郡王,頓時有些羞怯,隻覺得臉上**辣的, 一時也不知如何應答的好。
“你少唬人, 這京城哪裡來的什麼郡王?藩王無詔入京那可是重罪,我怎麼沒聽說今上最近招哪個藩王進京了呢?”蘇皎月故意道。
這次小郡王進京, 是奉了太後的懿旨, 本就沒有驚動朝廷,隻不過若是朝中有人的官家,又有誰不知道小郡王進京了呢?
那小廝一時也被問得語塞了,還想再說一句,卻是被他主子攔住了道:“家仆魯莽,冒犯了兩位姑娘,在下替他向兩位賠禮了。”
蘇皎月這時候才抬眸看了一眼她原文中沒露過麵的炮灰男配蕭逸, 單論長相,倒也當的起貌若潘安這幾個字,隻是……和蘇謹琛比起來,好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差距?
可她為什麼瞧見一個男人就會主動聯想到蘇謹琛呢……?
“錯的是他又不是你, 你若替他賠罪,那下次遇上同樣的狀況,他還是這般跋扈,常言道:刁奴愛欺主,他現在這樣對我們,將來說不定還會這樣對你!”
“小王爺……我這……冤枉啊……”那小廝哪裡知道蘇皎月這般伶牙俐齒,竟然說得他連半句反駁都難,隻急吼吼的跪了下來,一臉誠惶誠恐。
“那姑娘覺得怎樣處置他的好?”蕭逸眉心微動,嘴角卻似有著零星笑意。
“你的小廝,你不處置反倒問我?”蘇皎月也反問道。
自從舊年蘇皎月摔斷了腿之後,雲詩秀隻當她已經改了性子,可方才這幾句搶白,分明就還是從前驕縱慣了的蘇皎月,她可不信她沒猜出這小郡王的身份。
“嬌嬌,我們走。”雲詩秀見蘇皎月占了上乘,自是見好就收,讓丫鬟推了蘇皎月的輪椅繼續前行,她故意沒喊蘇皎月的姓氏,就怕小郡王猜出她的身份來,但其實蕭逸隻要隨便一打聽,這京城裡坐輪椅的閨秀,蘇皎月的身份怎麼也是瞞不住的。
蘇皎月卻是急了起來,她可是故意唱黑臉頂撞小郡王的,為的還不是讓雲詩秀能唱個紅臉,在小郡王跟前能多留幾分印象。蘇皎月想過了,即便將來蕭逸爭不過蘇謹琛,仍回他的封地當藩王,那雲詩秀也是正二八經的王妃,說起來也是一門不錯的姻緣。
“雲姐姐……”眼看著雲詩秀並不賞臉,蘇皎月急了,前頭那麼多的閨秀們擠破頭想要見的人,她這得來全不費功夫,居然還要跑不成?
“這位公子方才不是問梅林怎麼走嗎?雲姐姐,不如……讓他和我們同路?”蘇皎月拉著雲詩秀的袖子晃了晃,眸色中透出幾分狡黠來。
雲詩秀越發就臉紅了起來,可蘇皎月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回絕,便點頭道:“公子若是不嫌棄,那就隨我們來。”
“那就多謝兩位姑娘了。”蕭逸朝兩人拱了拱手,正要跟上,便聽身後小廝開口道:“小王爺,老王妃囑咐您不要亂走,這相國寺大著呢……”
那小廝還想再說一句,就被蕭逸一眼瞪了回去,這後山山路崎嶇,蘇皎月坐在輪椅上多少有些不便,蕭逸便開口道:“你要麼就在這雪地裡跪著,要麼起來幫蘇姑娘推輪椅。”
蘇皎月聞言,心裡卻是咯噔了一下,她這一路上並未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可蕭逸最後的這一句“蘇姑娘”,卻分明是說給自己聽的,他既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倒也裝得可以。
蘇老太太是進宮見過老王妃的人,她這個“蘇姑娘”又怎會不知京城來了個“小郡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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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老夫人和蘇老太太在禪房坐了片刻,外頭便有小沙彌過來傳話,說老王妃在前院敬過了香,聽說蘇老太太也來了廟裡,打算過來坐坐。
雲老夫人求之不得,正想借著蘇老太太和老王妃攀上關係,便仍舊坐著沒走。
外頭的雪卻是越下越大了,徐氏擔心蘇皎月,派了兩個婆子出去尋人,這廂老王妃已經帶著一乾人等,浩浩蕩蕩的往禪房這邊來了。
老太太命人上了茶,又讓了老王妃上坐,見雲老夫人一臉熱絡卻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便故意問道:“聽說小郡王也跟著來了,怎麼沒見到人?”
“他呀,哪裡能待的住,聽見說這裡後山梅花開的好,就學人家文人雅客,踏雪尋梅去了,你也知道,我們南方很少能見到雪,他這是少見多怪,覺得稀奇呢!”老王妃端著熱茶飲了一口,四下打量了一番道:“你這院子倒是清雅,這些年老王爺過世之後,我一年倒也有半年住在廟裡。”
蘇老太太點頭聽著,又問她道:“上回去宮裡,人多嘴雜,好些體己話我都沒跟你說,我就想問問,你這一次回京,可是要住上一陣子?”
今上的身子怕是不大好了,鄭太後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十幾年前那樣陷害瑞王,把自己的兒子親手送上了帝位,倒如今也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