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卻是到現在才如夢初醒, 看著外頭陰沉沉的夜色, 抬起頭對老王妃道:“她不是我的侍妾。”
“你……你說什麼?”老王妃這下也驚了, 張了張嘴問道:“她不是你的侍妾,那你非要帶著她來京城做什麼?還……還跟眾人說……她是你的妾室?”
“祖母……”蕭逸蹙眉,眼神有些茫然道:“她一個弱女子,口不能言,肩不能提,說要上京尋親,我既順路, 豈有不帶著她的道理。”蕭逸頓了頓,又繼續道:“至於侍妾……隻因平日裡那些丫鬟婆子都欺侮她,我說她是我的侍妾,彆人也就能高看她一眼。”
“你……你糊塗。”老王妃聽得眼睛都直了, 有些六神無主道:“那她現在沒有回咱們王府, 難道是回侯府去了?她這樣一個被侯府趕出來的人,侯府怎麼可能再收留她?”
老王妃心下卻有幾分著急, 急忙吩咐了那打探消息回來的婆子道:“你……再去侯府走一趟, 問問這個沈姑娘有沒有回侯府。”
“是。”婆子領了命,轉身下去。
老王妃卻仍舊一臉凝重,隻抬起頭來撫了撫眉心道:“明日我們就進宮請辭, 說要回蜀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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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自見了沈若嫻,回到家便覺得頭重腳輕,整個人都輕飄飄的,睡到半夜, 忽地就被噩夢給驚醒了過來。
她夢到的不是彆人,正是那年被她害死的那個妾室。李氏是個心黑卻膽小的人,平生也就做過這一件傷人命的事情,雖然事情過去了多年,每每想起來還覺後怕。
“太太這是怎麼了?”許媽媽聽見動靜,從次間裡進來,看見李氏蓬頭垢麵的坐在床上,也是嚇了一跳,撞著膽子上前問道:“太太是夢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嗎?”
李氏這才回了神,眼神直勾勾的看著許媽媽,嗚的一聲哭出來道:“許媽媽,當年的事情,你知我知,可為什麼嫻姐兒也會知道那件事情呢,那時候她連生還沒生呢!”
“表姑娘知道?那她這次回來,難道是想找太太你尋仇?”許媽媽一臉不解道:“太太你對表姑娘視如己出,她父母雙亡,是你接了她到京城來住,給她吃、供她穿,她自己不肯學好,做了這樣下作的事情,還敢來找太太尋仇嗎?”
李氏這時候卻早已經亂了陣腳,隻抹著眼淚道:“她捏著我的把柄,說還想回侯府來,我要是不答應,她就告訴老太太去……”李氏又不敢透露太多的事情給許媽媽知道,隻好胡編了一個理由,又繼續道:“我如今隻好把她藏在外頭的田莊上,等想到了辦法……”
“太太怎生如此懦弱?”許媽媽開口道:“老太太不知道這件事,尚且處處拿捏著太太,若是老太太知道了,那太太在老太太跟前,豈不是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了?再者……如今太太在老太太跟前這般不討喜,還不是因為表小姐鬨的,表小姐這般恩將仇報,依老奴之見,太太就應該……”
許媽媽做了一個“哢嚓”的手勢,繼續說下去道:“反正表小姐是在河北地界走丟的,如今李家的人也不找她,誰知道她去了哪裡?這世上除了太太,難道還有彆人能記掛著她?”
李氏越聽,越覺得許媽媽說的有道理,沈若嫻今日與她見麵之後,便讓她尋了個住處,可她若真是攀著了廉王府的高枝,她為什麼不回廉王府去呢?
況且她說的那些胡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她若當真料事如神,那如何會把自己弄到這般田地?
“許媽媽,你說得有道理。”李氏一下子就鎮定了幾分,不管沈若嫻說的是真是假,這也不是她李氏能趟的渾水,可她現在卻有把柄落在了她的手上。
李氏咬了咬牙,繼續道:“表小姐現就住在京郊我陪嫁的莊子上,我今日送她去的時候,把她交給了聾婆,你這兩日就幫我把這事情解決了。”
許媽媽點了點頭,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往日這種不聽話的丫鬟,是發賣還是打死,都是她們這樣的管家嬤嬤一聲令下,由不得彆人半聲置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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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將心頭大患沈若嫻的事情交托之後,總算是睡了一個安穩覺,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便聽丫鬟們回話,說老太太的車架都已經到了門口。
她連忙起身,急匆匆的趕去鶴瑞堂請安,屋子裡已經坐滿了人。
老太太瞧她這般姍姍來遲,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給她,不過這大過年的,一屋子的人都歡歡喜喜,老太太便也沒再說她什麼,倒是張慧笑著道:“大嫂子昨日忙了一整天,把過年的開門紅分發下去,可是累了?”
李氏乾笑了一聲,尋了個位置坐下,這一抬頭便瞧見對麵坐著的人正是蘇謹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