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便又過去了半個多月, 這就到了杏榜張發的日子了。
蘇謹琛卻是一反常態, 再沒有逼著蘇皎月說任何她不想說的話了。
兩人見了麵,彼此也循規蹈矩的, 不過點頭行禮,麵上看著就比從前冷淡了不少。
蘇謹琛終於打算把元宵節的事情揭過去了嗎?
蘇皎月心中卻是既高興又失落,高興的是再不用為了那件酒後的糗事, 日日的受內心的折磨;至於失落……那就更說不清楚了, 按她自己的想法,她應該隻高興才對的,哪裡會有什麼失落呢?
可實際上……最近她連飯量都小了。
張慧送了紅豆糕來, 她也不過就嘗了一小口,便沒胃口了。
聖心難測啊, 蘇謹琛就這麼逗了逗她,然後就把她拋到腦後去了?也幸好蘇皎月能把持得住, 並沒有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不然可就鬨大笑話了。
她自己寫出來的這樣冷心冷肺沒心肝的人, 能怪得了誰呢?
蘇皎月歎了一口氣, 抬起頭的時候, 卻發現蘇謹琛似乎正往她這邊看過來。她急忙強打起了精神,裝作一臉不在意的樣子, 端起一旁的茶盞喝了一口。
蘇老太太瞧著蘇皎月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心裡覺得既好笑又心疼,但她也想知道,蘇皎月對蘇謹琛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呢?
強扭的瓜不甜, 雖然蘇謹琛已經表明了心意,但蘇皎月是個什麼態度,蘇老太太還不能確定。
“今日放榜,琛哥兒怎麼沒去貢院門口瞧瞧?”蘇老太太故意道:“若是中了,也就不用等著禮部的喜報,你母親便可以幫你張羅起親事了。”
蘇謹琛先是微微一愣,再抬頭見蘇老太太垂著眉心一臉淡定的模樣,便知道她是玩笑話,隻附和道:“已經派了小廝去瞧了,大約就快有消息了。”
蘇老太太繼續道:“上次你外祖母過來,那兩個表妹你也見過了,我倒是覺得親上加親也不錯,你自己是個什麼意思呢?”
蘇皎月果然就抬起了頭來,她聽見蘇老太太說這話,心下多少有些慌亂,雖然原文中那兩個表妹一個都沒和蘇謹琛有什麼瓜葛,可那是原文中的蘇謹琛,偏執陰鷙,睚眥必報,對於女色,更是棄之如敝屣的態度,但現在的蘇謹琛已經不是那種性子了,沒準還當真會覺得老婆孩子熱炕頭其實也不錯?
最讓蘇皎月不能忍的是,蘇謹琛竟然還回話了!而且表情上也看不出絲毫的排斥,隻從善如流道:“外祖母的心思我也知道,想親上加親也不是不可……”
蘇謹琛的話還沒說完,蘇皎月已經忍不住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她一口氣沒憋上來,喘了半天才開口道:“我……我……祖母和兄長討論婚姻大事,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實在不便在場,我這就先告退了!”
她又急匆匆的坐下,滾著輪椅就到了門口,喊了外麵的丫鬟過來給她推輪椅。
廳裡頭靜悄悄的,過了好片刻,等蘇皎月輪椅的軲轆聲聽不見了,蘇老太太這才開口道:“這下你滿意了?把人都給氣走了。”
“不是祖母先提起這事的嗎?”蘇謹琛一臉無辜。
“少跟我裝蒜了。”蘇老太太冷笑了一聲:“這幾天眼看著她下巴都尖了,不是因為你,又是因為誰?”
蘇謹琛也有些心疼,但又感到很欣慰。
“你要再不把真相告訴她,可是要把她折磨壞了。”蘇老太太終究是心疼蘇皎月的。
“皇室宗親們這兩日就陸續進京了,過繼嗣子和太子的冊封大典,欽天監正在選日子。”蘇謹琛頓了頓,往蘇皎月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隻繼續道:“祖母放心,我不會讓嬌嬌委屈太久的。”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老太太笑道:“我是怕你,現在這麼懸著她,等到了那一天,她可饒不了你的。”
“那也無妨,等到了那一日,要打要罵自然全憑她。”蘇謹琛往那早已看不見蘇皎月背影的門口看了一眼,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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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晌午,出門看榜的小廝就回來了。
蘇謹琛高中會試第一名,被欽點為了會元,徐氏高興的什麼似的,命人開了承恩侯府的祠堂,去給列祖列宗上香。
徐氏點著香,對著祠堂裡的排位拜了拜,瞥見放在一旁的周氏的排位,隻走上去道:“姐姐生了一個爭氣的好孩子,將來咱侯府都要指望他了,以前對姐姐的不敬,姐姐有怪莫怪。”
蘇皎月也給祖宗們上了香,她坐在一旁,看著蘇謹琛跪在蘇家的列祖列宗麵前,三拜九叩,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跪蘇家的祠堂了。
徐氏卻道:“可惜你父親不在家,不然他看見你這樣爭氣,必定也高興壞了。”